喝的好,鳳肝鹿脯和獐腿拌雞絲是送酒的小菜,但做起來可是很費功夫,是小店的大司務特地為你老動手做的,櫻桃乳酪留到喝完了酒才吃,有解膩醒酒之功,這尾鯉魚是剛從黃河打上來的,嘿嘿,我們這兒的黃河鯉魚也還有點小小的名氣,你老嚐嚐,看滿意不滿意?”這夥計嘮嘮叨叨他說了一大篇,就像獻寶似的,生怕韓佩瑛不懂這幾樣名貴的食物,辜負了他們的苦心烹調,另一個夥計笑道:“三哥,你這不變成了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嗎?別叫客人笑甩了牙啦!”
韓佩瑛道:“可是這幾樣菜都不是我點的呀!”夥計一瞧,客人非但沒有笑,反而是板起臉了。
夥計怔了一怔,抬眼向那三絡長鬚老者望去,老者點了點頭,似是有所暗示,叫他但說無妨,夥計得了暗示,躬腰說道:“這幾式小菜是兩座這位老先生吩咐小店孝敬你老的。”
韓佩瑛淡淡地說道:“我為什麼要受你們的孝敬,拿回去!”夥計吃了一驚,連忙搖手道:“不,不,不!這是付了錢的,我們怎好拿回去?”看他的神氣,似乎不僅是為了酒店的規矩,而是恐怕韓佩瑛不受,那老者會責怪他。
那老者站了起來,說道:“兄臺初到此地,恐怕不大熟悉這間酒樓的名菜,是以小老兒不揣冒昧,越俎代庖,替兄臺點菜。
一點小意思,實在不成敬意,請兄臺賞面。”
韓佩瑛道:“我與老先生素不相識,老先生因何請客?”
老者笑道:“萍水相蓬,盡是他鄉之客。難得與兄臺相遇,又何必曾相識呢?嘿,嘿,小老兒借花獻佛,敬兄臺一杯。”他偌大一把年紀,卻口口聲聲尊韓佩瑛為“兄臺”,聽來很是有點滑稽,但也顯出了他對韓佩瑛的尊敬。韓佩瑛心想:“真非他還未知道我是個女子?看他的神氣,倒不像是對我含有惡意。”
心念未己,那老者已經把酒杯端了起來,韓佩瑛只道他是要“先乾為敬”,正自躊躇與不與他乾杯,不料那老者把一杯勘得滿滿的酒,忽地向韓佩瑾這張桌子飛來,韓佩瑛這才知道他是借敬酒為名,炫耀功夫。
韓佩瑛不動聲色,看他功夫怎樣,只見那杯酒緩緩飛來,剛好落在她的面前,平平穩穩的就像旁邊的夥計端上桌子似的,滿滿的一杯酒,一滴也沒濺出。
韓佩瑛暗吃一驚,心想:“這百步傳杯的功夫確是不凡,我倒是不可小視他了。”當卜拿起酒杯,說道:“不敢當。長有為尊,應該是我先敬老先生才對。”說罷,伸出左手食指在灑杯上一彈,酒杯又向那老者飛了過去。
韓佩瑛用上了家傳的“彈指神通”功夫,酒杯宛似離弦之箭,去勢甚急。老者一看來勢,就知這酒杯是向他面門飛來,不會落在桌子上的。
灑杯是盛滿酒的,老者要接下這一杯酒下難,難的是在接杯之時,不能讓懷中的酒濺出,否則就是輸了招了。
老者見韓佩瑛使出這手功夫,心裡又驚又喜,想道:“這一定是我們幫主所要巴結的那個女娃兒了。”他喜的是沒認錯了人,但卻有點害怕不能滴灑不濺地接下這一杯酒,失了面子。
老者正在聚精會神,準備接下這一杯酒,忽地有個人剛好走上來,一伸手就把這一杯酒接了過去,說道:“你們推來讓去,都不肯喝,那就讓我喝了吧。”一張口把這杯酒喝得乾乾淨淨,沒有濺出半點。
這一下兩張桌子上的人都是大吃一驚,韓佩瑛尤其驚詫。原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小巷裡那個揹著煤簍,碰了她一下的那個小廝,也即是她渡河之時所見的那個少年舟子。
這小廝仍然是穿著那身骯髒的衣服,臉上的煤炭也沒有洗擦乾淨。
和三絡長鬚的老者同坐一桌的那個禿頭漢子怔了一怔。滿面怒容地站了起來,喝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