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標從萬軍的狐疑的眼神判斷,眼前的這個年青人還需要鍛鍊,起碼在察言觀色的能耐上還差很多。當然,如果是萬軍在裝糊塗,那就截然相反,說明他的道行已經有了很高的火候。
沒有那麼多想當然,又聊幾句後,嚴景標聽得出來,萬軍還真是沒有那水平。既然如此,就得明言。
“萬主任。”嚴景標稍一猶豫,對萬軍道:“我倒是覺得欒義祥的話裡有話。”
“嚴叔,私下裡就別這麼稱呼我什麼主任了。”萬軍聽了微微一笑,“你跟我爸關係那麼好,直接叫我名字更自然些。”
“噯,這會咱們談的是工作,該怎麼就該怎麼。”嚴景標頭一拉,笑道:“還是接著說正事,剛才我聽欒義祥那意思,好像對潘寶山操持違規審批的事還持有疑義,似乎還帶著點要澄清的味兒。”
“怎麼可能!”萬軍一歪鼻子,“事實證據確鑿,而且我們省發改委也有初核意見。”
“但願,但願啊。”嚴景標稍稍一個愣神,笑了起來,暗歎萬軍情商還算達標,可智商貌似還不及及格線。
“來的路上我已經跟欒義祥點過了,把潘寶山的為人也順帶提了一下,比如他再早前私下操作農業保險的事情,那都是說不清的,減分。”萬軍的語氣明顯帶著點情緒。
這個嚴景標完全能理解,他去省裡找萬少泉談潘寶山一系列事情的時候,曾經聽萬少泉點過那麼幾句,說萬軍跟潘寶山在省委黨校青幹班呆過,關係不是那麼融洽。當時萬少泉只是隨意一點,沒深說,他也就沒好意思深問,但有一點他總歸是明白的,八成是潘寶山在班級裡蓋住了萬軍的風頭,讓萬軍由嫉妒生恨。
現在,從萬軍的言辭間透露的態度來看,必有其事。
想到這裡,嚴景標也不再多言,他知道萬軍會想辦法促成事情的解決,如果真是沒辦法,他也無能為力。
不過酒桌上,嚴景標對欒義祥還是洋溢著一臉的熱情,不過心裡頭可不是滋味,所以在舌尖之上,滿桌的山珍海味如同嚼蠟,幾次喊服務員過來責備菜品差。也難怪,本來滿心希望督查小組能給潘寶山致命一擊,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可能成為他的救命稻草。
難道潘寶山方面向上找了關係?可自己也沒閒著,跟萬少泉也招呼過了,由他跟段高航通風,再讓段高航跟顧民生示意說句話,那力度絕對夠高,怎麼就不比潘寶山一方的活動力度?
當然,嚴景標還抱著一絲希望,因為他一時疏忽,在座談會上暗中對潘寶山一事把話說得太猛,很明顯是有點過了,假如欒義祥再要隨聲附和,會招致閒話。如果欒義祥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故意把話說得嚴正起來柔和下場面,那就是最中意的結果!
一切看督查小組下午對潘寶山“提審”。
下午兩點半,督查小組及萬軍帶隊的省發改委幾人,與潘寶山坐進了會議室。名義上,督查小組打出的旗號是聽取松陽市行政中心大樓籌建審批的彙報。
會議由萬軍主持,他臉色陰沉,看潘寶山的目光如有血海深仇。
潘寶山看得出來,他實在是不明白,萬軍對他為何有如此深的積恨。如果是因為在省委黨校青幹班時課堂上的辯論對峙,那麼以如此的肚量,萬軍實在是不能夠在官場上混下去。況且,自己當初有關新鄉鎮建設的觀點和論據被他不光彩地佔用,按理說多少能抵消一些怨氣“潘寶山同志,針對黨政機關辦公樓違規操作建設的問題,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聯合下發了《關於繼續從嚴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和培訓中心專案建設的通知》,根據明確規定的相關要求,由你主持的松陽市行政中心大樓建設專案,在審批方面存在嚴重違規現象,現在國家發改委督查小組專門來松陽對該專案進行檢查,希望你把相關情況能如實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