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油彩竟傾刻間抹去了大半,儘管還在鼻翼髮際殘著些,頗有點大花臉的味道,然而卻畢竟能看出她本來面貌。
“是她!”那兩人驚喝道:“上次洛陽那單生意,就是她!”
藍衣人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老婦人也流露出及困惑的神態。聶千千問道:“難道你們接這單生意時,竟不知道是我嗎?”
“真不知道,”藍衣人搖搖頭,走過來道:“若知道目標是聶堂主,便是尉公子不在你身邊,最少也是我出手,斷不會讓甲虎他們去送命。”
尉凌雲和聶千千對視一眼,回憶上次情形,已是相信了他們的話,收起蓄勢待發的氣勁。尉凌雲問道:“請問你是……”
“他是我兒子,戴越。”老婦人向尉凌雲施了扶膝之禮,又衝聶千千點了下頭,道:“老身戴遙欣,緋衣樓樓主,可請兩位上樓,且容老身奉茶謝罪。”
“我們緋衣樓百多年的規矩在,是不容洩露僱主姓名的。”茶水換過幾遍後,戴遙欣依舊是這句話。
“奴家只是奇怪,奴家與你們緋衣樓又沒什麼親誼,為什麼僱你們的人卻不告訴你們奴家的來歷?他們出的錢很少麼?”聶千千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戴遙欣搖頭道:“老身也很是不解。他們出的價錢已經是第一等了,並不虧了聶堂主的身份,然而卻只說是攜款而逃的胡商之女,胡女武功一般,身上卻有稀世奇珍,僱主找來時,老身並不在樓中,否則定然不會如此輕率地讓他們接下這筆單子。”
聽到“稀世奇珍”一句,聶千千又不由地和尉凌雲交換了下眼色。他們本來以為這件事定然與《炎黃錄》無關的,然而他們身上除了宇文愷給他們的寶物,哪裡又來什麼“稀世奇珍”?
尉凌雲卻想到一事,道:“僱主即然隱瞞了聶堂主的身份,你們似乎也不必為他們守密吧?”
戴遙欣面露苦笑道:“僱主有所隱瞞是我們與僱主間的事,百年的名譽總不能壞在老身手中。”
尉凌雲和氣地笑,道:“然而我們來此一趟,卻也不想空手而歸。”
戴遙欣神色木然道:“以我們與寒冰門的關係,此舉確是大為不敬。少掌門若要懲戒緋衣樓,就由老身接下了。”
“母親!”戴越突然排簾而入,神色很是焦慮。尉凌雲見他調養片刻,便已能行動自如,倒也有點佩服。
戴遙欣見他闖進來,當即喝斥道:“誰讓你進來的?”
“這生意是我接下來的,與母親與關,”他霍然站起道:“少掌門若要怪罪,便請動手!”
尉凌雲微笑道:“我們在你們的地盤上,你們若是一心將我二人處死,當然也不難。其實不必弄得好象我們在逼迫你們一般。”
戴遙欣長嘆一聲,似乎下了極大決心,走到聶千千面道道:“聶堂主,大薩莆不知可安好?”
“我師父?”聶千千驟然聽到這一句,當即覺得匪夷所思,站起身來。
“送客!”
被緋衣樓用“我們已經做到很夠交情了,你再不懂是你太蠢”這種態度請出來以後,聶千千長嘆一聲道:“尉公子,奴家恐怕要往西邊去一趟了。”她目光追逐著空中起起落落的歸鴉,心頭百味雜陣。此來縱然有決死之志,卻也沒想到秦少陵竟敢對努阿舍下手。就算她不管師父的死活躲在中原,可躲得了一時決躲不了一世,如今事情逼到頭上來,聶千千心下倒坦然了。
“尉公子,本想與你一同應付《炎黃錄》一事,然而師門有難,奴家不能再奉陪,還請公子見諒了。”尋到來時坐的車以後,她將修羅破扔回車上,衝尉凌雲微微一笑,卻不去看他神情,已是催車西行而去。
秦少陵僱緋衣樓來殺自己,大約是想有個痛快點的了結吧。聶千千一路上這麼想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