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千千起來守。安子你自己睡,攢好力氣明天帶路。”
安伽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明知自己守夜,萬一真有高手潛近也不能察覺,於是也就乖乖睡了。尉凌雲等他們都躺下後,自己開始打坐調息,方圓百里內,沙礫散發著白日吸收的暑熱,發出細微不可聞的“滋滋”聲,除此以外再無動靜。夜風越來越緊,沒有云和星星,月亮獨踞高天,顯得高遠悽迷。月至中天時,本該是叫聶千千起來輪值了。尉凌雲注視她睡態良久,她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弧影子,在清幽的面頰上微微扇動,有著白日不易見的楚楚之態。他不忍心叫她起來,便在一邊靜靜地欣賞著。只是毫無徵兆的,她的臉色變了,眉目驟然間擰曲起來,似乎在夢中遇到什麼危機。
“啊!”她輕呼一聲,驟然坐直身子,目光迷茫閃爍,流露出無限驚怖的神態。尉凌雲趕緊握住她胳膊,輕聲撫慰她。她瞪視著尉凌雲良久,似乎好半天才認出他來。
“做噩夢了。”聶千千紊亂的氣息終於平靜下去,她抬頭看天,道:“都過了一更天吧,早該叫我起來的。”
尉凌雲搖頭道:“你沒睡好,接著睡吧。我守著呢,沒事的。”
聶千千連連搖頭道:“那可不行,說好了的嘛!”
尉凌雲這時卻沒了睡意,盤腿坐在她身邊道:“其實是我不想睡。”
“那行,我們就說說話吧。”聶千千瞟了安伽一眼,見他神態寧靜,很羨慕地道:“孩子終究是孩子,睡得真香甜。”
“怎麼說話這麼老氣橫秋的?你才多大?就孩子孩子地叫別人。”尉凌雲掂起她肩上一縷捲髮道。
聶千千橫他一眼,道:“比你大就是。”
尉凌雲十分好笑,道:“那我是不是該叫你聶姐姐呢,還是聶姨……”
“啊……”
兩個人幾乎同時聽到了那一聲淒厲的叫喊,一併跳了起來。
他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出一箭之地後,便瞥到一星火光,在荒寂的沙漠夜色中十分扎眼。他們又跑了一程,便能看到落在地上的火把邊,有個蠕動中的身影。一匹戈壁灘上少見的奔馬在四下裡逡徊著,不時低下頭來觸一觸主人,不肯離去。
他們奔近時,發現那人緊裹著件長袍,斗笠散到一邊,露出猙獰的一張面目。
尉凌雲俯身一探,發覺此人似乎被威力極大的內功震碎了心脈。這功法運用倒不十分稀奇,然而功力之純卻實在少見。聶千千用修羅破拔開屍體散亂的頭髮,發現他麵皮慘白,短鬚,極之尋常的一張臉,然而他頰邊烙著的一個小字“黑”,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黑風寨?”
馬匹似乎應和地“唿哨”了一聲。馬是健駒,尉凌雲費了點功夫制住了它,便與聶千千同騎再往前走,沒多久發現狼籍的一片沙地。有兩三具屍體橫在那裡,似乎有商旅,也有“黑風寨”的人,散亂的什物沾著未凝的鮮血,在勁風中四下翻播。似乎有兩道痕跡,一道極輕,向著北方,一道雜亂重濁,向著東邊。他們略微商議了一下,決定尉凌雲騎兵追北面的,聶千千回東邊去,恐怕安伽有危險。
聶千千順著再明顯不過的駱駝蹄跡而去,果然在他們棲身的綠洲邊發現了那一群人。安伽自然早已驚醒,幫忙照顧傷者。
隊裡有好幾個人受了傷,更有同伴不幸死了的在長吁短嘆。他們與安伽似乎很熟,一問起來,果然便是先前安伽作嚮導的那隊。商隊長似乎尤自心悸,連聲道:“若不是那位大俠相助,今日這一隊人,全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了。”
因為安伽離去,他們商隊中沒有了熟悉的嚮導,便由來過一兩次的商隊長帶路,結果他途中走錯,拐了個大彎,就沒能在入夜前趕到綠洲。半夜裡他們正打算隨地扎個營算了,卻遇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