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截在外,收也不是拔也不是,然而還是嘴硬地把這句話說出來。當時宮中尊佛尚道風氣很濃,這種皇家尼寺中修行的女尼,身份多有貴不可言者。只是再如何尊貴,也是方外人,斷不會干預官家事務,冉昆實在沒想到今天會遇上這樣的事。
“鬧什麼?”
正在他尷尬時,聽到李德獎的這一聲真是大喜過望,他往前猛跑道:“郎將,她們不讓我們進去。”冉昆本來是想聽他喝罵一聲:“一群沒出息的廢物,幾個女人就把你擋在門外了?手裡拿刀是給人吃的呀”等等,卻沒料到李德獎沒聲沒息地下了馬,往前幾步到那女人面前,略屈了下腰膝道:“母親大人近來可安好?”
“這人和這女人是敵人?那什麼還給她禮?中原人真是奇怪。”安伽突然插了一句。他跟著他們這麼久,還是不太聽得懂漢話。
尉凌雲心上微震。先前他知道紅拂女在這個尼寺養病,然而見到這女人時,卻總沒往紅拂女身上想。此時看李德獎稱她為母親,她倒是神態安然,可李德獎的聲容舉止,卻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生硬,他嘴角微微向上擰著,能聽懂他說話的人,多半會那這一道弧度視為笑意,而安伽這種聽不懂的人,卻不免看出別的意思來了。
他想了一會心思,那邊李德獎已經將事情解釋過。紅拂女依然微微搖頭道:“昨日確有一對母女前來,惠寂師太見她二人尚有慧性,便已為她們剃度過了。現下她們是這法界尼寺中的比丘,再非犯官朱氏的眷屬。”
“她們來投時,並沒有說自己的處境吧,想必欺瞞了大師,這便犯了誑言之罪,不是佛門弟子所為。”李德獎小心翼翼地進言著。
“不必說了!”紅拂女厲聲道:“你一口一個犯官,那朱令致如今生死不明地扔在牢裡,不曾招供,也不曾有同黨指證,這又算什麼犯官,你們讀了聖賢書,拿著朝庭俸祿,就是這麼做事的麼?”她拿出母親架式來,李德獎只好苦著臉陪罪,垂頭喪氣地退下來了。
冉昆神情尷尬地蹭到他邊上,他一咧牙道:“你去回話,就說案情尚未明白,等結案時一併處置吧……”
應付了這一攤事後,李德獎看到了在縮在牆角的尉凌雲和安伽,他上道:“正要去拜訪。”
尉凌雲將風車夾在腋下,拍了拍看熱鬧時帽上肩上積起的雪沫,一笑道:“只怕是去拜訪你昨天遺在那裡的鎧甲吧!”
“呵呵,昨日飲過頭了,多有失態,今天寺裡應該很熱鬧吧。”李德獎牽著馬匹,與尉凌雲並肩而行。
“一大早就有好些人來拜訪了。”尉凌雲搖頭,道:“我們都沒處站腳,被擠出來的。”
“今日是落雪天,要不近年關時四處逛逛也很有趣的……”
閒扯了幾句後,便到了勝光寺。幾名神情不滿的客人正退出來,送客的寺僧歉然道:“不好意思,平安侯換了宿處……”
尉凌雲一怔,將風車塞到安伽手裡,隨寺僧進去道:“你們還真會幫他擋客呢!”
“平安侯確實不在小寺了。”寺僧誠懇地問。
“喔?”他略有些吃驚。
“中午時分有一小會沒客,平安侯便離寺而去,方丈請兩位且安心在寺中小住,不過二三日,他自然回來。”
快到中午時,葉笑天已經覺得這次回長安的方式實在是大錯特錯。他一錯不該住在勝光寺這皇城附近訊息靈通之地,二不該在昨日搜捕朱宅時跑出來。眼下光應付往來情面已是不及,更不必說去查閱檔案。他當機立斷,想道:“不如我直接去找皇上問個明白。”
他即知道李世民尚在驪山離宮,便瞅了個空隙,略加收拾,給尉凌雲和安伽留了個口信,從後門溜走了。
華清宮在臨潼驪山北麓,因有溫泉勝景,因此被歷代皇家闢為養生之地。葉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