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四壁下珠蘭茉莉,香澤幽幽沁入衣裾。屋裡席地鋪著芙蓉簟,窗前籠著輕紗防蚊蟲飛進來,庭前森森綠意如水浸入,映得窗紗也成了碧色。春蘭秋菊四時不斷,嚴冬裡換上山石子護的水仙。屋側書房裡,四壁鋪天蓋地的全是圖書。
這就是我的家,我和胤禛的家。
我最喜歡書房,喜歡在書房裡小睡一會兒,醒來時看夕陽斜入,一室的靜謐,醒了也像是在夢中。有時他在這個時候回來,不肯進門,只站在門口看著我,長長的影子覆到我臉上。
我向他張開手臂,他走過來把我拉進懷裡,臉頰輕輕貼住我的:“想你了。”說的毫不猶豫,認真得象小學生。
我拿手指刮他的臉羞他:“你的話越發動聽了。”
他搖頭嘆息:“你卻沒有越發動人。”每每有這些讓我七竅生煙的評語。
一切美好得象個夢,我在這個胤禛給我的夢裡,安安穩穩睡了許多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直到那時才明白,這種種奇遇不是為了改變別人的命運,而是為了挽救自己。本以為這一世的意義只為繼續未盡的情緣,哪知道竟遇到這個給我一個全新開始的人。那所謂三世生離死別的糾纏,在胤禛以他的生命交換我的那一刻起,就結束了。
無心告訴我,不能改變就打破它。我沒有這個能力,胤禛卻做到了,他打破了宿命輪迴,他斬斷了我與蘇悅然、胤禩之間的三世情孽。
難得太陽不錯,我窩在榻上翻書,他進來,自顧自解開貂頦暖襖:“今兒老八不知發什麼瘋,居然弄了兩隻死鷹進給皇上。皇上惱得不行,當場發作了老八一頓。”話題沉重,語氣卻是輕快的。我聽得火起,雖說春秋無義戰,可手段未免太下作。
我冷笑一聲“是他發瘋,還是有人下手陷害,只怕要另說了。”
他沒太注意我的反應,隨口接話:“這還用猜,自然是有人下手。”
“你倒了如指掌啊,只怕那人就是你吧。”我更沒好氣。
他楞住,轉頭盯著我“怎麼好端端賴上我了?我弄那個幹什麼?”
“不是你才怪,騙子。”我摔了手裡的書。
他怒容滿面的過來,一把揪起我:“你胡說些什麼?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這麼多年了我騙過你嗎?”
我不掙扎,只冷冷的笑,沒騙過我嗎?
“你不騙我?你不騙我年傾蘭的身孕怎麼來的?這頭哄著我,那頭該幹嘛幹嘛,你倒真是兩不耽誤。”
他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只拉著我不放。我甩開他的手進了臥房,抱出他的衣物摔過去:“走走走,回你的雍親王府去,那裡有的是嬌妻美妾等著你。以後也別來了,省得貴腳踏賤地。我討厭死你了,再也不想看見你。”
他鐵青著臉走了,一句話也沒說。我無力地把臉埋進枕頭,我到底在鬧什麼?是擔心胤禩,還是藉機發洩不可遏制的嫉妒?
我醒來時他就坐在床邊看著我,不說話只拉著我的手放在唇邊。我不肯理他,心裡卻不是不高興的,他肯回來,回來求和。
他天天來我這兒報到。我足足晾了他一個月,不和他說話,不給他笑臉。他鬱悶得不輕,卻始終不肯走。我抱了天申在花園裡坐著看水、玩鬧,他一臉憔悴望著我,我昂首挺胸走過他身邊,他扯住我低低的說:“別生氣,是我不好。再也不會了,真的。”
忽然有撲進他懷裡痛哭一場的衝動,他的心始終在我身上,我卻越來越貪心,想要更多。
五歲的天申在院子裡嬉鬧跑跳,一刻也閒不下來。胤禛換了衣裳就坐在書案前皺眉看奏摺,能讓他皺眉的不知是什麼事,隨侍太監蘇培盛來報:“太醫的方子送過來了。”他又皺眉看一會兒方子。
“誰病了這麼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