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江東方面色很差,就知趣地沒有問下去。江東方穿上白大褂竄到細胞房去做實驗,沈西西停了一下也跟著進去了,看見江東方完全失魂落魄,移液管幾次戳到手,趕緊拍拍他的肩頭提醒他注意。
“怎麼?和白純吵架了?”
江東方哪敢讓沈西西知道事實以及事實之全部。
“她說分手。”
沈西西頓了一下,默默地走出去。
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做不成實驗了。額頭抵著細胞臺上的玻璃屏休息了一會兒,依然心亂如麻。突然又悲從中來,覺著實驗啊,資料啊,文章啊,都是空的,沒意思。
痛徹心骨地恨當年那個冷嘲熱諷,叫他回去讀三百篇文獻再來賣弄的胖女人。
他定了定神,穿上外套準備回家去,在電梯口看見沈西西,她還沒走,等他。頂上一盞昏黃的燈,照著她細碎的頭髮,有點江南煙雨的感覺。
她看他出來,微微一笑,十分令人寬慰。
“我看白純只是說氣話,你哄哄她。”
江東方抖擻精神,想要再世為人。
“算了,老拖著她也不好。”
“得了吧,你們男生根本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我看白純喜歡你。喜歡的要命呢。”
“不提她行不行。”
“行行行,你是老大行不行。”
“我本來就比你大。”
這樣一來,似乎又有意思了。
第五章
秋高氣爽,最是一年中通體舒泰的季節。魏主任大約是荷爾蒙分泌漸趨正常,頭髮不掉了,心情不鬱悶了,薛葵的麻煩也不找了,她便如同一尾鮮魚般活蹦亂跳,開始熟悉水域。
薛葵和同事們不是關係不好,只是人到了她這個年紀實難再結交密友。本來覺得一同吃飯,一處工作已是底線,再要發展其他,恕難配合;但卓主任一事給她警示不小,吃飯工作固然重要,印象分卻不僅僅來自於此。
她自信能夠扭轉劣勢。你做多少事,用幾分心,總要對得住自己的實力,並非做給旁人看,旁人心底還是有數——年青人難得是不浮誇不張揚,態度端正,節制有禮,如今更是待人熱忱,謙恭得體,同事雖然覺得薛葵有些變化,但又說不出這小姑娘特別之處。
想來想去,不過就是初入社會,身上帶著些天真靈動罷了,奇的是,這薛葵的身上,看不出年歲痕跡,彷彿時光定格,十年後怕還是這副模樣,永遠的笑如微風,淡雅如斯。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卓紅莉是隨風往事,流言漸歇,如今的薛葵已成“親切溫柔,風趣幽默”的技術骨幹,三不五時還和女同事約著一起逛街,若有心事傾吐,乃是絕佳聽眾,難得並不搬弄是非;或有男同事示好,一概先謝抬愛,再表立場,絕不拖泥帶水。
如此相處兩三個月後,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印象深植人心,若非大事,難以撼動分毫。
今日中午共享中心一群人在食堂吃飯,薛葵細細講起格陵大學附近有家米粉館,粉條糯滑,牛腩香軟,更難得是湯汁稠厚,加入牛筋來小火慢熬,價格平,十年不變,是她學生時期常去光顧的老字號。
她並非老饕,但深知飲食男女,吃是本能慾望,果然一干同事個個垂涎欲滴,起鬨叫她請客。
“沒問題。附贈每人一隻外焦內嫩的虎皮蛋。”
魏主任聽得眾人歡呼,便端著餐盤轉過來體察民情。
“什麼事這麼高興?”
“薛葵要請大家吃米粉。”
工薪階層,哪有大吃大喝的道理。小聚一下,圖個熱鬧。薛葵心想既然有人嘴快講了出來,那怎能不邀請魏主任。
“魏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