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話可說,竟希望她能不能迷糊些,不要如此細心。
“給我你的帳號。”
“我記不得,以後再說。”
“不給帳號沒關係,我每個月開一張一萬塊的支票寄到神奇企管給你,直到還完為止。哪天我加薪或發財了,我會盡快還清。”
他只是想幫拋應急。他會接受她的還款,但他不要她如此見外。
“睡袋我洗一洗,整理乾淨就拿去還你。”她冷著臉,繼續說:“王先生,我很堅強,該吃飯的時候會吃飯,該睡覺的時候會睡覺,你不必為我擔心,我不想再欠你人情。”她拿起桌上的帳單,眼睛瞄了下去。“連一成服務費總共八百二十元。”她掏了錢包。“我們一人一半,這裡是五百塊,你先找我九十塊。”
“我沒零錢。”
“星期一再給我。我走了,再見。”
他眼睜睜看著她走掉,收起錢,無意識地吃了幾口飯,但胸口那股未能平
息的憂慮卻仍在持續湧漲,像狂風巨浪似地拍擊他的心臟。
在醫院的第一天他就明白,當她急遠失控時,就是她最軟弱的時候。
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埋單,追了出去,才彎過巷口,就見她站在公寓門前踢大門,老舊的木板門被她踢得碰碰作響。
“蕭若屏你做什麼?”他跑過去喊她。
“嚇!”她回過頭,一見是他,紅著眼睛大吼道:“你怎麼老是突然出現啦!不是跟你再見了嗎?”
“門打不開?”
“是哪隻豬關上大門的!鎖孔都生鏽了是要怎麼開啦!”她又回頭去試門鎖,試了片刻不成,又氣得猛踢了兩下大門。
“若屏你不要急。”他拉住她,不讓她發瘋似地踢下去。“慢慢來,你這樣……”我不放心。
“我這樣是怎樣?!”她挺胸仰臉,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走開!走啦!老是來煩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煩、很討厭耶!”
她說完便走,不料被旁邊停放的機車擋住,總算她還知道不能去踢倒機車,但一股脾氣沒得發洩,身子轉了半圈,便伸腳去踹圍牆。
她的勢子太猛,單腳站不穩,身體一歪,圍牆是踹到了,卻是叩一聲,撞到了踝骨。
“怎麼了?”他大步向前,抓住她的兩臂,穩住她的身子。
“好痛!”她同時迸出眼淚。“好痛!牆壁好硬!怎麼這麼痛啦!”
“唉,牆壁硬就不要去踢呀。”
“你管我!痛死了啦!嗚嗚……”
“傻瓜。”他輕嘆一聲,不忍她像個小孩似地嗚嗚啼哭,終於做了他今天想做的事,大膽伸展了雙臂,將她摟入懷裡。
“痛啊!腳一定斷掉了,我擺卡走不動了……”
“走不動我揹你。”
“咦!”她抬頭看那個想揹她的人,這才發現她竟讓他抱著,驚得就要推他。“我才不讓你背,臭王明瀚你放開我!”
他反倒更用力抱緊她。他不放,若再放她回去,她又會收回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僅得傾倒乾淨。
“放開!你不要管我!”她雙手在他胸前猛推,氣得眼淚狂瀉而下。“你好討厭!你幹嘛理我引你很羅嗦耶,嗚嗚啊……”
她怎樣也推不動他,也許她累了,也許她用盡力氣了,很快就放棄抗爭,整個人攤倒在他身上,倚著他的肩頭用力號哭。
她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直接震動著他的身與心;他能做的,只是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試圖給予她一點點微薄的安慰。
她還沒哭夠,她為了不再讓鄭老師他們擔心,所以剋制了自己的眼淚;她不是勇敢,也不是堅強,她是撐,撐著不哭,撐著不倒,撐著自己去面對這世間帶給她的憤怒和悲傷,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