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人誇獎個一句半句,終日在做雜工幫忙洗衣服做飯給當紅的妓女們端洗臉水倒洗腳水,她又能光鮮到哪裡去?
別的不說,單生火這一條,就足以難倒她了。
火,這整個人類文明發展史最偉大的發現,將人類從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帶入全新的文明社會的神聖之物,在她曾經的記憶中,取得方式有幾種:旋轉煤氣灶的按紐——她個人比較偏愛電爐,很少用煤氣灶;還有就是打火機了,她有一個ZIPPO,卻一直沒有學會那種一甩就打出火苗的酷帥手法,所以——也很少用;於她而言,相對使用比較頻繁的倒是許多人覺得“原始”的火柴,她喜歡划著火柴點生日蠟燭的感覺。
但是會熟練使用許多人覺得“原始”的火柴,絕對不代表就可以熟練操作“史前”的火刀火鐮火摺子!
說起來是不難的,用鐵製火鐮敲擊堅硬的火石,因摩擦使剝落的鐵屑受熱而表面氧化,生成火星,火星落在易燃的火絨上,小心地吹著,火就生起來了,不過她好象吹它它滅——一口氣吹大了,不吹它它也滅——沒有恰到好處的空氣流動,讓一點火星變成火苗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偏偏就是維持爐中火整夜不滅的技巧,她也不是很精通。
把被她不小心搞滅的火重新生起來真是一項是龐大而艱鉅的工程。
由耗時一到兩個時辰不能用火鐮打出火星,最終讓廚房那本來就不是很好心腸的李媽忍無可忍自己動手兼賞她兩記燒火棍並罰掉她一頓飯,到不用半個時辰就能把灶燒起來,她也不過花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而已,進步不是不明顯的。
代價就是每次都會把自己弄得滿頭柴灰為簪飾,遍身煙塵作羅裙。
“沒個人樣”這四字評語,風姨娘絕對不是隨便說出口的。
即使自己也知道淪落妓院韜光養晦是必須的,越沒人樣代表著越發安全,但那四字寫實的評語,對一個自認長得還算過得去的女孩子而言,仍然是比較具有打擊力度的。
又一次趴在地上生火的時候,吹氣的時候,因為不想把煙吹得滿臉,她自然距離那火星飄散的火絨遠了些。
好不容易才控制了輕重大小的那一口氣,自然也沒到達那焦急著將火星催生成火苗的火絨,就已經消失無蹤。
失敗?再來!
我敲!我吹!
再遭挫敗?
趴近點,吹氣的時候注意點,也不會弄一臉吧?
還不行?
時候不早了,生火重於美麗,明天再試驗二者得兼的方法吧!
“噗!” “咳!” “哈哈哈哈——”誰?
哪個混蛋笑話她?
雖說吹火不著反而吹滅火星又吹得自己滿頭灰的確很蠢,但笑這麼放肆也太誇張了吧?
她是“醉花叢”裡的半瘋子,不好跟別人計較,只好咬咬牙,忍住不看那嘲笑她的人。
她越不看他,他笑得就越象傻瓜。
“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這其實也正是她想問的。
她也沒聽過這童音還沒褪盡、象鴨子多過象男子的聲音。
她抓緊那鐵製的火鐮,還是苦忍著不抬頭,只小心地把趴跪地上的姿勢換成了蹲姿。他如果想碰她的話,她藉助猛然起身的衝力撞一下,應該就可以脫身了吧?
眼角餘光裡越來越近的是既髒且舊、已經看不出具體顏色的褲子、鞋子,不像是偷跑來妓院胡混的公子哥兒。
她正不確定是否可以放鬆警惕,劈頭的罵聲已經暴雨似的落了下來。
“不管你是從哪冒出來的笨蛋白痴沒用的賠錢貨,本少爺告訴你,這裡的東西不是讓你糟蹋的!哪個混蛋告訴你火鐮火石火絨可以這麼玩兒的?”好象——有點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