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她,他卻完全不瞭解的事,他心裡必然不會開心的吧。
於是他笑著,拿起了琴旁的笛子,“如今我已經不吹簫了,但是我的笛子也是很不錯的,我們琴笛合奏,泛舟湖上,豈非愜意——我猜,你的琴,必定和你的歌聲一樣出色。”
他的笑容那樣和煦——琴笛合奏,泛舟湖上——她隱約知道他特地如此,卻正是為了讓她不去在意嬈冉說的'琴簫合奏,漫步林間',他的用心,她懂,她不是不感到淡淡欣慰,為他如此的在意著她的感受。只是,她只能略略歉意——
“阿笛,我做不到。你似乎忘記,我的手……怕是不能彈琴的。”
“可以的。”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手指現在還不夠靈活,我沒有忘。但若是不能,我便不會帶你來。慢慢來,多慢都沒有關係,我會配合你。”
她不能拒絕。這樣的阿笛,淺笑如風的阿笛,讓人無法拒絕。
她的手,還可以彈琴麼?
他說可以……那麼她,有什麼理由不相信阿笛呢。
她沒有再拒絕,手指撫上琴絃,慢慢調適著手指和琴絃之間的感覺。曲調緩緩流瀉,她彈得很慢,音與音之間間隔長短各不相同,甚至偶爾會因為手指的不靈活而碰到旁邊的弦,但是她依然努力而專注的去彈。阿笛始終微笑的看著,那笑容裡的不是鼓勵,而是信心。漸漸的,彈錯的音少了,雖然依然緩慢,但音間的間隔穩定了,縱然聽起來依然拙劣,卻進步了很多。
阿笛在這時才將笛湊到唇邊,笛音緩緩而起,配合著缺月緩慢的音曲,漸漸默契,漸漸融合……
不知何時缺月漸漸停了琴音,她的手指始終不能彈得長久,於是笛聲高揚起來——
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缺月靜靜看著對面的阿笛,這一日的情景,這一日的琴曲相合,還有她對面沐在陽光中的清俊男子,終此一生,她不會忘記。
“那日,那蹩腳的山歌,果然還裝出來的。”難得缺月主動開口,阿笛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好,憨然的笑笑,“那……畢竟那種山歌,我以前沒有聽過……”
——還扯?精通音律的人,就算只聽過一遍的曲子,又怎會唱到如此蹩腳?缺月卻也不惱,淡淡瞥他一眼,揭穿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故意讓我聽不下去,引我開口罷了。”
阿笛尷尬一笑,只要缺月能夠懂得他的心思,便已經慶幸了。
四下寂靜,只有水聲淙淙。天空那麼高遠,景色那麼悠然,阿笛看著缺月寧靜的臉,突然問:“織錦,你什麼時候,才肯對我笑呢?”
第9…10回
第九回
——織錦,你什麼時候,才肯對我笑呢?
此話一出,缺月的神色卻浮上茫然。
她也不是不記得,阿笛說過,他救她時,便想要看看那個毫無生氣的女子,真心笑起來的模樣。他對她的治療盡心盡力,對她照顧得體貼入微,處處關心在意著她的心情,都懷著期望想要讓她走出過去的陰影,展露笑顏。
……她本該已經忘卻過去的。忘卻了,拋棄了,卻依然無法對他,哪怕只是笑一笑。
阿笛單手覆在她冰冷的手指上,“織錦,你一直……都過得很不開心麼?”
缺月倒似有些不解,輕輕搖頭,“沒有。沒有什麼不開心……我只是做我分內的事,每天,有很多訓練,很多工……我只是一件一件去做,沒有開心與不開心。”她說得輕描淡寫,阿笛卻無法如此認為。
“可是,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不會笑了。”
她不笑,絕不是從那次重創之後開始。一個人,無論受了什麼樣的打擊,創傷,無論有多痛,多絕望,只要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