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拿她父親比王八,劉鳳姣差點暈厥,她浪歸浪,到底還是沒經過陣勢的女人,又要標榜自己縣官千金的尊貴,也不好撒潑放浪。
她那乳孃卻是潑貨,叉開手就想來撈楚楚,楚楚一閃身藏到小青身後。
只一個照面,乳孃忽然倒地口吐白沫發了羊癲瘋,狀若瘋狗,在地上亂啃亂咬亂吐,翻滾嚎叫,吐得滿地都是,沾了自己一身醃雜東西。屋裡惡臭頓生。
楚楚噁心要死,偷眼去瞧小青,小青只顧逍遙喝茶。
劉鳳姣氣急敗壞,大聲喝令隨從把翻滾的乳孃拖了出去。
陳氏見鬧僵了,提出一個自認為周全的法子,“我有個提議,不如兩房妻室不分大小,如何?”
楚楚衝口而出,“不好。”
劉鳳姣同時反對,“休想!”
她好容易騙得一個丈夫,自己還嫌不夠,如何肯分旁人一杯羹,這時也顧不得什麼體統面子了,撲上去拉著吳正君撕咬大罵,“你當初如何允諾我的?說是要去我做大,騙了我的,”
丫頭一扯她,暗示自家小姐,那起子事說不得。她方驚覺自己失言,故作委屈撲在丫頭懷裡哭天搶地,只說受了欺負,要去尋死。卻是隻乾嚎不動彈,心裡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跟吳正君進了洞房不可。
吳正君到底見識大些,知道謀財害命,茲事體大,倘若報官,自己一生便要活活葬送,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撲通一聲給自己母親跪下磕頭哀求,“求母親答應了吧。還她嫁資,憑她嫁娶。”
吳婆子咬牙噤聲,要她退還銀子,不如拿刀割她的肉。
劉鳳姣便嚷嚷要去死,小青卻嚷著要去見官,吳正君唯有死命磕頭哀求。
楚楚笑眯眯看大戲一般爽快。
吳婆子終於鬆口。
奶孃去接地契,吳婆子卻死死捏住,奶孃怕她撕破地契,冷不丁出手狠敲她手腕子,她才吃疼放手。
奶孃清點銀子,“銀兩數目不對!”
吳婆子本來拿出一千銀子來,已經肉疼得要死,跳蚤一般飛起身來罵道,“老虔婆休得胡沁,整整一千兩雪花銀。”
奶孃冷笑,“當年結親之時,夫人曾經贈送你們五百兩銀子,老爺又贈銀百兩給你家兒子做束脩,親事作罷,這些銀子當然應該退還,利錢就算了,本金總要吧。”
楚楚暗暗喝彩,暗暗拉拉奶孃,“還有千畝良田三年的收益。”
奶孃復又說道,“還有千畝良田三年的收益,也有好幾千兩銀子,必須算還我們。”
吳婆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媽,這麼演算法,她的傢俬必被掏空不可,這不是要她的命嗎?恨的她咬牙叫罵,“老虔婆,你這三年吃我家,住我家,如何算呢?田產就抵消你們的吃穿用度。什麼伍佰倆銀子?你有證據嗎?饋贈我兒束脩是他自願,又不是我們問他討要,哪有送人的東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小青笑得十分和煦,“當年許夫人果然沒送你定親禮金嗎?許夫人在天有靈,你可不要說謊喲。”
吳婆子見說起許夫人,後脖子一陣幽涼,她一縮脖子準備認賬,可是貪財之心佔了上風,想著人死燈滅,活人她且不怕,害怕死人嗎?梗著脖子不認賬,“不曾!”
小青遂合掌閉目禱告,話語聲聲飄入眾人耳裡,“許夫人英靈在上,你若有靈,就顯現一二,告訴我們,到底當初兩家是否定親,是否贈送禮金。”
室內陰風驟起,一張泛黃的文書自吳婆子睡房裡飄出。
文書寫道:許吳兩姓,情既斷金,家皆種玉。雙雙得男義結兄弟,若皆生女結為金蘭,一男一女,必諧百年。背盟者,地誅之,天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