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再次發問,“不知今日事情,親家作何打算?”
小青目視楚楚,示意她自做主張。
何歡從小受平等思想教育長大,焉能與人做小。雖不熟悉吳家,這一番吵嚷,也明白了吳家不是善良人家,避之惟恐不及,哪裡還有為妻為妾之心。
“吳家改妻做妾,楚楚萬難從命,如今吳家已經另娶新人,更無商量餘地。許家雖是商戶卻也崇尚詩書禮儀,楚楚雖是女兒身,然從小熟讀詩書,也有一分傲骨,縱死不受侮辱,如今只求早早脫身,不再遭受折辱,還請師孃憐惜斡旋。”
楚楚一番言語說的頗有志氣,讓陳氏心裡肅然起敬,暗暗惱恨侄子一家,狗眼不識金鑲玉。
奶孃出言幫腔,“小姐說的極是,吳家既然已經另攀高枝,就該速速退還我們小姐嫁資,沒有用我家小姐錢財娶新婦的道理。”
陳氏面有難色,“依我說,同船共渡十年修,何況是夫妻情分?還是休提和離,大家共同想個穩妥的法子。”
奶孃一聲冷笑,“如何妥帖?除非縣令千金做妾。”
奶孃說此話是情留一線,也是為處楚楚考慮,男女離合,吃虧的總是女人。楚楚雖沒有圓房,但是說出去總歸是二婚,名聲終究不好聽了。
陳氏回頭詢問吳家婆子,“你待如何?”
吳婆子不同意退婚,倒不是捨不得楚楚,如今在她眼裡,縣官千金才是寶貝,她是捨不得楚楚嫁資。
“她母親身患惡疾,她家隱瞞惡疾騙婚,我是一片慈悲心腸,才讓她改妻做妾,有個吃飯的地方,否則,想她這等人,唯有絞了頭做姑子,唸經贖罪才是正理。虧我這般為她作想,她卻不識抬舉,自請下堂,似這等不忠不孝之人,一頓亂棍打死了也不為過。”
何歡聽他前說青燈古佛,後說亂棍打死,心裡怒極,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義了,怒而出聲,“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吳婆子還道楚楚怕了,抿抿髮稍,眼露得瑟,“如今我兒已是官身,又攀貴戚,他的下堂娘子再嫁,定然有損我兒名聲,耽擱我兒前程。不過許家想要退婚也行,須得留下嫁資作為賠賞,方能稱我心意。否則,哼哼。”
這婆子想錢想瘋了吧,楚楚怒極嗤笑,“否則怎樣?”
吳婆子臉上橫肉扯動,“娶進門的媳婦,買回來的馬,任我騎,任我打,惹惱了我,我定然叫你一輩子青燈古佛,吃齋唸佛。”
楚楚直氣得渾身發抖,“潑婦惡毒!”
奶孃一口吐沫啐她臉上,“啐,十五年前太太仙逝,老爺可曾瞞你?三年前你收銀子收田契,滿臉放光,怎麼不提?分明是你想昧我家小姐的嫁資,胡說八道。你這樣惡毒的東西,還敢說善心,這天底下你若心善,就沒有壞人了。”
吳婆子待要回口,小青豈容他在放肆,冷笑開言,“怪不得你們夜半無人之時,打死媳婦拋屍山神廟了,原來是想謀奪財物。我也不和羅嗦了,走,見官去。”
小青話語一出,師孃三老太爺,縣官千金,都齊齊吸口冷氣,都在暗罵吳家三口子太不是東西了。
吳婆子被小青戳中死穴,嘴唇抽風一般扇動,在眾人冷冷的瞪視下,瑟縮這腦袋不響了。
吳正君見要壞事,連忙上前一揖到底,“姑姑有話好講,且不要動怒。”
新娘鳳嬌見吳正君懼怕小青,對那楚楚似乎頗有情義,心中頓時醋意翻騰,一時惱怒,自己扯下紅蓋頭,一張俏臉冷笑的有些扭曲,“見官是吧?我爹爹就是縣官大人,就去見見何妨,看看到時候是誰沒臉。”
楚楚依然撕破臉,也就顧不得了,冷笑一聲,“哦,是我見識短淺了,我只道河裡王八有大小,官員也有大小呢。卻原來如今世道變了,這天下除了縣官,竟然再沒有大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