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潛正好聞訊而來;看到楊慶怒不可遏;有些吃驚;俯身撿起急報匆匆掃了一眼。
“韋家來了位繡衣直指。”楊潛馬上想通了原委;對韋氏的的手段也頗為不滿;但人家棋高一著;利用了你又如何?不聲不響把你拖下水又如何?只能怪你自己智慧不夠。
繡衣直指就是侍御史的別稱;而韋雲起這位繡衣直指名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大業元年;也就是今上登基那一年;東北的契丹人騷擾邊境;入侵中土;高句麗人也在一旁蠢蠢欲動;東北形勢非常緊張。當時為通事謁者負責外交事務的韋雲起;奉命去處理這件事。韋雲起先到東。突厥借了兩萬輕騎;然後直殺契丹。突厥人與契丹人是盟友;沒有防備;結果被韋雲起偷襲得手;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敗塗地。韋雲起以夷制夷;一戰成名。
“出京之前;你可知道這件事?”楊慶冷聲質問。
楊潛搖頭;“某隻注意到安昌公(元文都)與民部侍郎韋津、太常少卿韋霽有過接觸;倒是忽略了這位大義滅親的繡衣直指。”
楊慶瞪了他一眼;連連搖頭。去年齊王楊喃“失德”一案;就是在風暴越來越大;逐漸失控的情形下;由這位治書侍御史“大義滅親”;親自上奏彈劾;以壯士斷腕的勇氣毅然終止了這場風暴;否則不但齊王楊喃要倒塌;韋氏也將付出慘重代價;受到波及的元氏也是顏面掃地。韋雲起為了韋氏;不惜做了一回“惡人”;但知情者寥寥;而恨他的人卻很多;尤其損失最大的韋世康一房;失去的不僅僅是親人、名聲;還有權力和財富;所以即便知道韋雲起“壯士斷腕”是為了韋氏整體利益而不得不為之;但刀砍在韋世康一房;那種“手足”斷去的痛苦;足以⊥韋世康的子孫們對韋雲起恨之入骨。
“你家大人亦不知情?”楊慶的語氣依舊冷厲。
楊潛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他不能欺騙楊慶;看到這份急報後;他已經估猜到父親肯定知情;但為了把楊慶“拖下水”;只能隱瞞。
楊慶不僅僅謹慎;還非常精明;雖然他把自己的超級精明隱藏在他的謹小慎微的表象之下;但楊恭仁瞭解他;知道他明哲保身的私心非常嚴重;一旦讓他獲悉自己是與韋氏結盟;走到皇帝和改革派的對立面;那就算殺了他也不會出手幫助齊王楊喃;更不要說給出關戡亂的軍隊提供錢糧輜重了。
“你知道後果嗎?”楊慶憤怒了;厲聲質問道;“你家大人難道就不考慮一下;假若齊王失敗;他和我還能保住頸上人頭?”
楊潛苦笑;“假若齊王失敗;為此承擔責任的人太多;即便追究到皇族;責罰也不會嚴重;相反;若京畿關防失守;叛賊殺進滎陽;為此承擔責任的人就很少了;而做為滎陽郡守;理所當然是主要責任者之一。”
言下之意;人家聯手算計你;防不勝防;就算我家大人提前告訴你真相又能如何?滎陽這裡已經是個陷阱了;你就在陷阱裡;如何逃脫?甕中之鱉啊。
楊慶強忍怒氣;思謀對策。良久;他忽然問道;“聽說你和白髮賊交過手
楊潛點點頭;也不隱瞞;把去年追隨齊郡郡丞張須陀進入魯郡剿賊的經過詳細告之。今春他因為祖父辭世回京參加喪禮;便離開了歷城鷹揚府;至今也沒有回去復職;但與秦瓊、吳黑闥等袍澤始終保持著聯絡;從他們的書信中也大概瞭解了一些今春魯郡局勢的變化;讓他深感不解的是;白髮賊明明在寧陽一戰後;取得了魯西南戰場的優勢;卻為何突然放棄這種優勢;捨近求遠;舍易求難;調頭殺進中原?
從目前東都政局和中外局勢來分析;白髮賊殺進中原可謂是神來之筆;瞬間便改變了整個中土局勢的走向;雖然目前這一影響尚不明顯;但再過幾個月之後;當東征戰場和通濟渠戰場同時決出勝負之後;對中土局勢的影響就完全顯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