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對當事人來說,也意義重大。和子周相比,自己的毛病,就是太懶了……
此刻聽著皇帝的獨白,知道最好的時機就在眼前。略加斟酌,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無奈同情,輕聲道:“陛下心裡,其實早就原諒了定王殿下。否則又何必在紫宸殿隔了門板陪著?陛下或者……只是不忍面對他而已。”
趙琚張著嘴愣住。好半天,頹然洩氣,重新歪在榻上。非^凡
子釋滿腔誠摯:“陛下,請恕微臣放肆。陛下您……尚且身不由己,定王殿下那裡,只怕更加有苦難言……”
“身不由己……有苦難言……呵呵……”趙琚眼睛都紅了,“李免,你果然放肆。就是小安子,也不敢這麼跟朕講話。”
“安總管一顆心都在陛下身上,陛下難過,便成總管切膚之痛,又怎麼忍心宣之於口?唯有李免年少狂妄,恃寵而驕,才敢這般大放厥詞。陛下,李免既已開了口,就要把話說完。無論如何,陛下與定王,才是一家子骨肉——自家人為難自家人,怎不叫人痛心?……”
看皇帝似有所感,趁熱打鐵:“陛下痛惜泰王世子,奈何天不假命,還須節哀順變。如今定王殿下深孚眾望,朝野歸心,更兼聰慧明德,寬容仁厚。待以時日,未必不能上下溝通,左右逢源。以深遠計之,陛下,這是國家朝廷之福啊……”
子釋這番吐三分咽三分的進諫,譯成大白話就是:你看中的繼承人已經被害死了,傷心也不是辦法。反正只剩下一個,好歹都是他,別忘了只有他跟你姓趙,不如早點認了吧。正因為只剩下一個,外戚朝臣都別無選擇,至少不會在立太子的問題上糾纏不休了。再說這個繼承人正年輕,資質也還過得去,說不定以後能團結各方勢力,把皇帝好好當起來呢?所以啊,長遠來看,沒準是件好事……
趙琚坐直身,拈了顆琥珀桃仁送到嘴裡。忽道:“也好。太子成年,足以輔政。先去勞軍,等勞軍回來,正式冊封過,就上這紫宸殿來替朕批奏摺,應付三省六部御史臺那幫討厭的傢伙罷!”嘿嘿一笑,“到時候,朕就搬到鸞章苑去,專心禮佛參禪。——李免,朕要是傳喚你,可不許嫌遠。”
子釋聽到鸞章苑三字,才想起南山別苑瞞著皇帝停工已有大半年,心道還得趕緊找安宸商量商量,用什麼法子搪塞過去,把皇帝先拖在宮裡。
這邊轉動腦筋,嘴裡也沒閒著:“若得太子輔政,陛下自然走得開。總管大人督秉筆掌印之事,恐怕走不得吧?至於微臣,除卻蘭臺司職責在身,尚且頂著紫宸殿侍講的帽子。就算換了太子在這紫宸殿裡,但凡有所傳喚,微臣也同樣要來講的——不如請陛下趁此收回這虛銜?李免名不符實,日日惶恐戰慄,企盼此刻久矣……”
趙琚手裡一把桃仁擲到桌上,佯怒:“你這可惡的傢伙!就知道擠兌朕。你們都忙,倒好似天底下只有朕一個閒人似的……”
子釋忍住笑:“陛下病中切勿動氣……”
臘月底子周從蜀北迴來,才出正月十五,又匆匆去了蜀東。
這個新年家中前所未有的風光熱鬧,卻也是三兄妹頭一回不能一起守歲迎新。
——子歸未歸,子周不周,子釋難釋。
公主別院、襄武侯府、忠毅伯府,無處不是張燈結綵人來人往。上至公卿大夫,下至小吏走卒,多少欲圖巴結討好的逢迎之輩,攀親帶故見縫插針,只求一個上門拍馬的機會。
子釋嫌吵,索性搬進東宅後院閣樓裡,稱病不出,任由弟弟領著一干下人應付各路人馬,支撐門面。子周白天忙完了,晚上照舊到閣樓陪他整理點校,抄抄寫寫,一面撿些要緊有趣的事情提一提。彷彿刻意彌補什麼似的,留在家中的每一天都帶著某種珍惜的情愫。子釋覺察到這一點,向傅大人下了禁足令,不許他來打攪兄弟相聚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