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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另外一個道理。”

“願聞其詳。”

“羊群為青草奔忙,健兒為駿馬痴狂,母親為孩子慌張,姑娘的心為意中人收藏——這說明,凡是天地間的生靈,莫不受“欲”所支配。飛禽走獸,皆有求生之慾,故魚鳥水天一方,仍然彼此相食。於人而言,則還有愛恨之情,貪嗔之慾——大師敢說,如此種種慾望,不是天性之一面?”

烏霍大師愣了愣,很快道:“話雖如此……”

“大師請讓符生說完。大師可知,當食物短缺的時候,練江中的鱷魚會吃掉其他鱷魚的幼崽;在寒冷的冬季,禿鷲與蒼鷹會為了一隻沙鼠拼個你死我活——謀生之慾,可使禽獸同類相殘,何況,何況人在謀生之餘,尚有無盡貪慾野心……大師,符生以為,西戎錦夏,並非鳥魚之別,而不過是——西戎人和錦夏人的區別。”

烏霍大師聽得一呆。他本博學多識,這番話雖然冷酷透徹,與平生信仰大相徑庭,卻不是不能理解接受。但出自西戎王二王子之口,實在大大的令人驚訝。一時不知對方是何用意,遲疑半晌,試探道:“王子既如此說,那麼……對你父親的做法,莫非也不太贊成?”

長生輕嘆一聲:“大師,眼下,不是贊成不贊成的問題。”

王子殿下話裡有話,烏霍大師於是沒有介面。

長生停頓許久,才慢慢道:“今天是永乾六年正月初四,華榮立國進入第六個年頭了。國號“華榮”二字,乃大師當年所賜,於今看來,極具先見之明——我華榮果有繁華初現、欣欣向榮之兆。”

烏霍大師苦笑:“說起國號,當日我委婉回絕,四王爺拿刀比著弟子們的頭顱,迫於無奈,才……”

“大師,這就是所謂形勢了。形勢如此,下者順水推舟,上者因勢利導。大師雖說迫於無奈,卻以無邊慈悲智慧為華榮立下了盛世箴言,澤被後世,功德無量。”

烏霍大師繼續苦笑:“王子言重。不過一點私心祈願……你父親多半沒聽進去……”

長生忽然解下佩刀託在手中,頓首行禮,直起身平視對方,肅然道:“華榮二皇子、靖北王符生,有事相求奧雲大神座下先知烏霍大師。”

烏霍大師似乎並不意外,神情依舊,單把稱呼換了:“殿下?”

“符生有件事,想請大師幫忙。在那之前,煩請大師先聽聽符生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殿下請講。”

這一講,直講了一整夜。

清晨,當負責灑掃的弟子進來啟開窗戶,曙光投射,殿中一切都籠罩在溫暖柔和的金芒裡。

長生沐浴其中,覺得剛剛過去的一夜,好似把整個前半生全部交代了一遍。溫故而知新,僅僅鼓起勇氣回顧過去,已經獲得足夠的信心面對未來。所有前因後果劫難機緣剎那間了悟,這麼長時間聚積心頭的迷霧陰雲漸漸消散。迎著晨光睜開眼睛,在那冰川雪峰之上,看見了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朝陽。

——惟其不可掌控,唯有更加堅定信念。

長生收回目光,一邊思索一邊對烏霍大師道:“這幾年,抽空重讀了夏人史書,忽然覺得,其實我西戎入主中土的命運,並非六年前父皇立國登基時確定,也並非十年前父皇率領各部攻入冷月關時開始。早在二十年前,西戎王統一西北大漠,甚至——早在二百年前,西戎各部得到錦夏朝廷允許,內遷定居枚裡,就已然預示著這一天遲早會要到來。

“如果把中土比作一個聚寶盆,那麼,如我西戎一般仰仗草原綠洲艱苦度日的部落,日夜徘徊在它的邊緣,一旦成長壯大,必然將目光投向其間。大師,縱使水天一方,魚鳥尚且互相為食。何況,這哪裡是天與海的距離?是唾手可得的豐腴水草啊……

“哪怕中土與大漠,確如大師所言,真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