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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授他們箭術、射擊和鷹獵的訓練場成了梯牧草、野蔓藤肆虐的地方。廚房,這個曾經充滿煙霧和香味的哈可斯的領地,現在已是一群面目猙獰的“緩型突變異種”(注:緩型突變異種。古老的世界儘管早已毀滅,但留下了許多有毒物質,這讓中世界的許多生物發生基因轉變。其中最駭人的要屬緩型突變異種。這一類變異種曾經是人類,但已經失去了人類的顯著特徵。它們的形狀也會因變異程度不同而有區別,但總體上,它們都喜歡黑暗,身體發綠色磷光。)的安樂窩,它們躲在黑暗的餐具室或從樑柱的陰影裡憐憫地看著羅蘭。曾裝過香味撲鼻的烤牛肉、燻豬肉的鍋盆已經爬滿潮溼滑膩的苔蘚。在陰暗的角落,連“緩型突變異種”都不敢落腳的角落,長滿了巨大的白色毒蕈。下層地窖厚重的橡木門敞開著,從裡面傳出來的所有氣味中最明顯的是酒變成醋的刺鼻氣味,這種氣味彷彿無情地宣告著這裡的一切已經徹底變質毀滅。這些場景讓他毅然向南方走去,將一切留在身後——但這些刺痛了他的心。

“是因為戰爭嗎?”傑克問。

“比戰爭更甚。”槍俠把只剩一點紅光的菸蒂扔出去,“那是一場革命。我們勝了每場戰役,但輸了那場戰爭。沒有人是戰爭的勝利者,也許除了那些食腐動物。它們可以吃上好些年了。”

“要我生活在那裡該多好。”傑克的眼中充滿渴望。

“你真那麼想?”

“真的。”

“該睡覺了,傑克。”

男孩靠石壁蜷縮著躺下,毯子鬆鬆地搭在身上。槍俠坐在那兒足足一個小時,守望著這個嬌小的身影。剛才的談話讓他完全沉浸在回憶中。往事夾雜著甜蜜與憂愁,但他不是個習慣於回憶、容易感傷的人,而且回憶往事無法解決眼前的問題:關於傑克,神諭說得非常清楚,他也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但是轉身離開傑克又是他做不到的。也許會發生一幕慘劇而讓他失去傑克,但是槍俠無法想像;他能看到的只是永遠伴隨著人的命運。最後,他更真實的性格佔了上風,他無法再作思考。他睡著了,沒做任何夢。

9

第二天,道路變得更艱險。他們試圖穿越山脈間狹窄的V字形通道。槍俠走得很慢,沒有要緊緊追趕黑衣人的意思。腳下堅硬的石塊沒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跡,但槍俠肯定他從這裡走過——在他們老遠看到他像個黑點似的爬山之後。每陣寒冷的倒灌風裡都有他的氣味。那氣味十分油膩,就像鬼草的惡臭那樣苦澀。

傑克的頭髮很長了,在被太陽曬黑了的頸部還有些捲曲。他很賣力,穩穩地走著每一步;他沒有表現任何恐高的跡象,當他們爬過陡峭的山壁,或跨越豁縫時他都非常勇敢。已經有兩次,他爬上了槍俠無法攀登的峭壁,然後甩下一根繩索讓槍俠一把一把地拽著上來。

一天早晨,他們被陰冷潮溼的雲海包圍了,根本無法辨認腳下的斜坡。在石隙中間仍可見積雪,雪已經結冰了,顆粒粗大,像石英那樣閃光,但卻像沙子一樣乾燥。那天下午,他們在一堆積雪中看到一個腳印。傑克看著腳印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他驚恐地抬起頭,好像黑衣人會在腳印之上現形似的。槍俠拍拍他的肩膀,指向前方。“快走。天要暗了。”

他們趁著最後一點亮光在一片寬敞的平地上搭起帳篷。平地東北走向,斜插入山脈的中心。天氣非常寒冷,他們可以看到自己吐出的白氣,但是遠處卻傳來雷聲,天邊紅紫色的閃電看上去那樣不真實,只有在夢境中才會看到。

槍俠以為男孩會有許多問題問他,但傑克一言未發。他幾乎頭剛著地就睡著了。槍俠也效仿他躺下。他又一次夢到傑克是一尊雪花石膏做的聖人雕像,一根長釘穿過他的前額。這讓他驚醒,大口喘息著,刺骨的寒風直灌入肺裡。傑克躺在他身邊,但睡得也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