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顫,本要擊在她天靈蓋上的手竟霎時間停了下來。
紀芷筠看著她閃現猶豫的臉,緊接著又道:“這麼多年,我犯了這麼多事,你都不曾來找過我,亦不曾再告訴我回頭是岸,這一次,你卻是為了那個叫許牧的捕快,要殺了我永絕後患……”她本就嘶啞的嗓音,現在更加沙啞,“在你心中,我是不是,還不如一個幾面之交的人重要?”
方璐心神大亂,明明知道自己此時不能亂想,偏偏她一看紀芷筠的眼睛,曾經的相處便歷歷在目。
她這個徒弟,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原本那眸子裡盛著的都是乖巧,直到風溯來了,那眸子裡似乎便多了更多複雜陰暗的情緒。
或許,一開始錯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不該再收徒弟,令紀芷筠產生強烈的妒忌之心。
方璐看著她,又想到同樣被自己無心所害的素娘,胸口頓時一痛,一股腥甜湧起,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你是我徒弟,對我來說,你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方璐一字一頓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怪只怪你冥頑不靈,踏入邪門歪道……”
紀芷筠此時卻打斷她道:“師父,既然如此,你便親手了結我吧。”她腳下踉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師父,又補充道:“我只希望,你能給我個痛快。”
方璐深深看她一眼,竟真的提起右手,片刻已聚集掌氣。風溯心中一緊,反覆告訴自己不可衝動,卻還是猛然撲到了紀芷筠身前,阻攔道:“師父,她所犯的錯,死十次都難以平世人之恨……但她畢竟是您親徒兒,即便逐出師門,她也……”
風溯咬住下唇,說不出話來,紀芷筠剛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便見身前之人猛地轉過身來,手中長劍直刺向她的腳腕。
劇痛襲來,紀芷筠疼的驟然倒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最是容易心軟的師妹。
“無論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今日來,本就是想廢了你的武功,讓你今後不再能害人……”說話間,風溯抬掌直擊紀芷筠身上數出脈門,廢了她練功時所要在體內運轉內力的氣脈。
紀芷筠只覺得體內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氣門依次爆破,渾身痛的只餘雙手還可動上一動。
風溯閉上眼睛,不忍看她的臉,劍起劍落,又廢了她的另一隻腳。
“今後,你已是殘廢之身,莫要再害人。你那些死士,我會將其遣散,不會再讓你支配他們。”
說罷,風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一把扔了手中的劍。
她原以為,自己已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卻不想真下手的那一刻,她眼前全是師姐以前和她練武談天的模樣。
……
“師姐,這一招我怎麼打不明白……”小小的風溯冷著一張臉,頗為嚴肅地問。
她師姐見了一笑,執起她手中的木劍,道:“這一招關鍵在其步法和劍勢,步法你走的不錯,但劍勢要這樣做……”
……
從懷中掏出那個象徵與師姐同門之情的匕首,風溯心中鈍痛,緩了半晌,才回了狼藉一片的大廳。
方璐將止血丹硬塞進紀芷筠口中,她拼命掙扎,近乎嘶吼地喊著:“你們殺了我罷!”
風溯沉默著走到她身前,將匕首扔到她面前,她一愣,抬頭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還記得,我兒時總是喜歡抱著這把匕首,連睡覺都不想放開它?”風溯問她。
紀芷筠看向地面,臉色蒼白,唇上沾著鮮血,“那上面盡是名貴玉石珠寶,女孩子怎會不喜歡?”
“那你是否明白,我後來為何對此匕首態度那般隨意,而你,卻對它越發存有執念?”
紀芷筠看著她,並不說話。
風溯也沒打算再問,只是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