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龔宇嚇到。
龔宇也哈哈大笑:“將軍,在下看你,實在是恃才傲物。”
“哈哈。這是別人評價先生的話,我還一直以為自己甚是謙虛謹慎呢。”
“將軍,我聽聞死在將軍手裡的雍正評價將軍,能把真話說的和瞎話一樣。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哈哈。”
說完,霍崇與龔宇一起大笑。片刻後,兩人都覺得不好笑,同時恢復了冷靜的神色。
旁邊曾靜氣的冷哼一聲。孔不更與韋伯臉色都開始發白,是真的被嚇到了。
龔宇淡然問道:“將軍。我看你很清楚均田地要遭遇的事情,所以格外不解。地主們雖然用地租盤剝,卻因為如此,也不敢對官府造次。畢竟起來對抗官府,官府有的是辦法收拾士紳。將軍均田地,除了最終當上天下唯一地主之外,其實沒有任何好處。然而天下士紳都要與將軍對抗。我本人覺得地主盤剝的確甚是兇惡。可將軍要用什麼來管理這麼多土地?難道將軍以為土地到手,就可以風調雨順?”
“當然不會。小農的生產方式本就不抗天災。之所以土改,先是要小農不被地主士紳盤剝。讓他們從生死線上跳到雖然辛苦,卻不至於餓死的地步。這就需要先給小農提供足夠的鐵質農具,還得能修建水利設施。挖鐵礦,冶煉農具,若是按照以前的手段,定然不行。這行當,非得更大投入,承擔更大風險,把工業搞起來。工業,就是每日同樣的勞作,同樣勞作的人數,產出是以往的百倍千倍。若做不到這個地步,只是均田地,用處十分有限。”
龔宇聽完稍一思索,立刻答道:“將軍若不是誑我,那就得有獨特之術。還請將軍不吝賜教。”
“科學!當下匠人擁有的乃是技術,這技術不過是個人對冶鐵的看法。每個人都不一樣。而且是經驗所出,就是偶然所得。對於本質卻不瞭解。所謂科學,判斷標準就是能否證偽。譬如,我說,地球是大圓球。月亮是個球體。月亮繞著地球轉,地球與月亮一起組成的地月小星系又繞著太陽轉。這是個結論。然後我就提出我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什麼。反對者也可以提出他們做出這樣判斷的理由和依據。最終只要證明我的依據是錯的,就證明我所說的錯的。但是證明我是錯的,不等於反對我的人就是對的。對方的觀點也要接受考驗。或許是我對,或許是反對者對。或者我們都錯。但是不可能出現我們都對就是了。”
曾靜聽得面露不耐煩。孔不更與韋伯卻聽進去了。霍崇也不趕鴨子上架,先告訴眾人,想聽就聽。不想聽可以自行離開。
正如霍崇所料,這恃才傲物的龔宇可是來了勁頭。當霍崇命人給他紙筆之時,龔宇非常順暢的拿起筆,記下了他認為的要點。可見這傢伙還真是個做學問的。
這一番討論,從基礎天體學到物質構造。雖然龔宇之時聽,卻看得出他的理解力與悟性著實不一般。連猜帶想,也能勉強構架出一個體系出來。
等霍崇大概把建立煤鐵複合工業體,以金屬工具以及機械裝置替代手工勞動,以促進生產力之後。龔宇點點頭,“我對這些一無所知。只是明白將軍所說的發展生產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若是真能做到,土改倒是真的有利可圖,而不是一廂情願。”
中間出去好幾次的曾靜此時又回來勉強聽著,龔宇說完,曾靜立刻喝道:“你此時才知道均田地是對的麼?”
龔宇翻了翻眼,卻沒搭理曾靜,“將軍定然明白土改會遭到何種反撲,此時急不得。非得一村一村的幹。有時候逼得士紳造反,乃是必須。將軍若是想在此期間守住江寧,的確不易。放棄也沒什麼不好。若是不想放棄,大概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韋伯趕緊問道。
被韋伯搶了先機,孔不更目光灼灼的盯著霍崇與龔宇,支稜著耳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