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宇在霍崇中間拿出來的簡易地圖上指了指,“將黃河挖開,使得黃河北歸。黃河不適合船渡,乃是天險。只要黃河北歸,朝廷難以南下。黃河以南盡由將軍馳騁。黃河北歸乃是幾百年來的大事,將軍殺雍正在前,使得黃河北歸在後。天下士紳便是有了反意,也會畏於天威。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輕重。些許遲疑間,當可給將軍三年時間。那時候將軍先奪下河南,兩淮在手,與江寧呼應。江寧當可安然無恙。”
便是一直反對龔宇的曾靜,聽到這裡也差點把眼珠子從眼眶裡瞪出來。韋伯與孔不更難得的瞪圓了眼睛,嘴都嚇到合不攏。
霍崇到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心中更是高興。龔宇這傢伙的思路雖然跳脫,卻是極為有效的手段。要是想解決問題,他的辦法還真是最好的。
不過霍崇也已經明白了為何曾靜對龔宇的評價如此之低。以曾靜的心胸,的確沒辦法與龔宇相提並論。雖然霍崇很欣賞龔宇,卻一點都不討厭曾靜。因為曾靜對於均田地的意願是出於‘道德’。
不管是因為見識過世態炎涼,或者是自己親人被這世道折磨到死,又或者是對人民群眾的痛苦充滿了同情。總之,曾靜是以一種道德層面的堅定態度認同均田地。
龔宇就沒有這樣的態度。曾靜的均田地在龔宇這樣的層面看,並無可取之處。因為付出太多,收穫幾乎是負面的。而且還存在一個無法持久的問題。
然而龔宇這樣的傢伙也不是完美的。如果龔宇是完美的,孔不更與韋伯早就拉著他一起來見霍崇。
雖然龔宇提出的建議很好,卻必須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姑且不說有多少人能真的認識到龔宇的謀略有多麼正確。就算是能理解到這些謀略的好處,對於任何掌握實際權力的人來說,龔宇這種人存在於體系內,都有反客為主的意思。
畢竟,這個時代就是一個不經營的時代。在文化特點上已經是要吃下面人血肉。而不是掌權者自己一路向前,披荊斬棘篳路襤褸為跟隨他的人開闢出一條道路的時代文化。
見霍崇不吭聲,而是平靜的打量幾人。孔不更試探著問道:“將軍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不,我覺得哪裡都很對。”霍崇應道。
孔不更明顯沒想到霍崇竟然這麼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龔宇淡定的說道:“若是如此,便請留下千人馬,率軍先前往杭州。留下幾千人馬。之後再收一次漕運。若是將軍不缺銀兩,可沿途買糧。畢竟從地方上收到的漕運,在當地購買,價錢並不高。”
聽到這話,霍崇苦笑道:“呵呵。龔先生倒是很會花錢。”
“江南看不起窮人。將軍又不肯在江南大動刀兵,用錢買得大半年安寧也不是壞事。再說佔據揚州與鎮江,光是兩地鹽務就是幾百萬兩銀子。凡是開國,都有開國風氣。難道將軍以為自己手下的兄弟都如滿清這般貪財不成。若是將軍擔心,韋伯兄弟與孔不更兄弟都是識大體的。將鹽務給他們,定然沒錯。”
孔不更與韋伯聽到這裡,臉色都要綠了。然而片刻後又轉為紅潤。雖然他們在霍崇面前的確一直努力表現出鎮定自若,從容淡定。然而哪怕是有一絲的機會成為兩淮鹽務,就令兩人有些失了分寸。
霍崇對龔宇的評價又高了一些。至少能提出這樣看法的傢伙,就算是貪官,起碼也是個厲害的貪官。搞不好,龔宇還有和珅之能。
不等霍崇做決定,龔宇繼續說道:“將軍,你殺了雍正之後,其實就該立刻南下。不過此時南下也不算太晚。不過若是今年秋汛之時扒開黃河,那時候滿清與將軍隔絕黃河兩岸,京城朝廷與盛京朝廷定然要大打出手。非得分出個死活。這就下子起碼要等到明年春天,有些遲了。”
霍崇發現龔宇對世界的看法又超出自己的認知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