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部門下達的命令,譬如霍崇可以對江浙總督高龐下諭令,要高龐去做什麼事情。
可諭令就沒有朝廷旨意這麼深厚的支援背景,在歷史上,尤其是明代,上諭不僅會遭到六科給事中的封駁,接到上諭的官員也經常會直接拒絕。畢竟麼,皇帝個人的決定在面對整個朝廷的時候,就顯得勢單力孤。
所謂抗旨,基本指的都是對抗上諭,拒絕執行諭令,而不是真的對抗朝廷旨意。
對抗上諭,那是對抗皇帝。官員們是在和皇帝單挑。這個經常能博名頭。
對抗旨意,就是對抗朝廷。官員們只要不是真的下了必死的決心,那就不敢把自己弄到這個一人對抗整個朝廷的位置上。
所以高龐乖乖的執行著計劃,而且高龐自己也是真的支援這個計劃。
所謂朝廷旨意,並不是簡單的一句話,要求高龐做到‘xxx’,然後一切都丟給高龐來做。
原本高龐還真的以為是這樣。等高龐真的當了華夏朝廷的官,才明白事情並非如此。
旨意只是一份旨意,後面如果沒有相應的一系列執行規定,旨意就是瞎咧咧。
譬如建設農業學院,目的是什麼,規模多大。要請什麼人當老師,老師的標準是什麼。執行過程中不可知與可知的內容,以及各個階段的規劃。
這不僅要高龐以及相關人等做出決定,還要對如何執行做出考核。
旨意之所以是旨意,必然有其要合理的地方。如果旨意完全是瞎嗶嗶,那就說明整個朝廷已經淪為瞎嗶嗶的場所。
正在努力做著這份工作的各個環節,高龐的另外一位老師來了。
對於這位老師,高龐並不想見他。之前差點被書院開除的事情,高龐可沒辦法當成完全沒發生。
在那次的事情中,只有陳銘泰是以老師的身份給與高龐嚴厲的教導。便是如此,也弄得高龐覺得沒了前途,不得不跑去霍崇那裡尋求幫助。
將高龐逼到這個份上,真真不能當做沒發生。高龐想起來就非常不愉快。
最後高龐還是覺得要見一下,起碼可以給對方明確的拒絕。因為上次這位先生就表示了立場,他對於鹽商階層的整個崩潰十分不滿。
果然如高龐所料,這位先生上來就講了百萬漕工的事情。
所謂“奈何百萬漕工衣食所繫”,乃是江南的大事。
這為老師倒是很爽快的開始危言聳聽,十六世紀初僅通州(今江蘇南通)至儀真(今江蘇儀徵)漕河河道的法定勞役就達四萬七千餘人,其中很多由於工作性質要求使得他們可以將家人一起帶到工地生活,加上特殊情況下的勞役,需要注意的是有明一朝種種所謂“特殊情況”日後愈加成為常態所有這些,必然決定了明中後期依附於漕河生存的人口數目相當可觀。
既然渤海灣海運糧食時“漂沒”都能成為普遍接受的潛規則,大運河綿延千里,養活的人口及其相關的利益鏈條又豈是一個簡單的海運所能取代?聯想到崇禎裁撤精簡國家公務員,裁出來下崗郵差李自成。明廷哪位皇帝要是真狠了心以海代漕,沒準闖王進京這出戏就提前演了。
高龐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先生所說的是不是江南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