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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個男人在斜梯拐彎的地方抬起了頭。韓曉連忙喊了一聲,可是喊聲剛一出口就被吹散在了風中,連自己都聽不見。

那個男人似乎發現了自己,帶著另外一個同伴急匆匆地爬了上來,韓曉鬆了一口氣,立刻覺得腿腳發軟。不但右腿的傷開始鑽心地疼,耳邊的傷口也開始陣陣抽痛。

兩個男人衝到了她面前喊了幾句話,但是風太大韓曉聽不清。那男人不由分說抓住了她的胳膊象甩一袋大米似的將她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大步流星地追趕前面的同伴。這個姿勢雖然十分地彆扭,但韓曉還是一動不動地閉了幾分鐘的眼睛。她的腿上有傷,下梯子費勁。在這種關頭費那力氣掙扎顯然是不明智的。

下到地面的時候,韓曉掙扎著從他背上爬了下來,示意自己扶著他的胳膊走就可以了。那人大概也累壞了,並沒有再逞強。他的同伴當中也有人受傷了。一個男人的頭部受了傷,領口和肩膀都染了血漬,安全帽也不知道被大風颳到了哪裡。旁邊的兩個人很吃力地扶著他。

幾個人剛剛跑進中控室的大門口,就遇到了從裡面衝出來的衚衕。衚衕手裡還提著滅火器。看見韓曉滿身的傷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韓曉忙說:“沒事沒事,摔了一跤。你這是幹什麼?”

衚衕比劃了一下手裡的滅火器,急匆匆地說道:“生活區那邊有個供電線爆了,著了一把小火。你趕緊進去找人處理一下傷口。”不等韓曉再多問,便抱著滅火器衝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都跑去生活區那邊協助滅火了,控制室裡的人並不多。孟郊舉著個對講機站在視窗的位置不停地敲窗臺。他的身體雖然站得筆直,手底下無意識的敲擊卻又快又急,看見他這個動作,韓曉忽然想起了尼羅河裡的慘案裡面那位被毒蛇堵在洗手間的男士輕手輕腳地在牆壁上敲擊摩斯密碼求救的畫面來。

窗外什麼也看不見。也許正因為什麼也看不見所以才會如此地讓人焦心吧。

孟郊的工作主要是負責中控室的部分,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離崗的。敲了一會兒窗臺一轉頭看見了韓曉,孟郊也吃了一驚。連忙把她扶到裡間的小辦公室裡,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件自己沒穿過的備用工作服:“趕緊先把衣服換了,傷口泡了水發炎就糟了。你換完衣服看看抽屜裡有什麼藥,我去給你找張大夫。”

反鎖了辦公室的門,韓曉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覺得自己連抬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溼衣服黏在身上沉甸甸的。拉開拉鍊象蛻皮似的甩掉了溼衣服,韓曉這才發現除了擦傷和耳朵上的刮傷,自己的一條手臂也抬不起來了。不過最重的傷還是腿上被哪塊剝落的豎欄劃開的一道半尺長的口子。看不出到底有多深,但是傷口泡過了水,裂開的面板下面翻起了發白的肌肉。

韓曉一陣暈眩。連忙移開視線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去翻孟郊的抽屜,翻了半天也只從一堆英文資料的下面翻出了雲南白藥——有了雲南白藥是不是應該先處理一下身上的外傷?雖然救生課上學過的有關處理傷口的應急措施到了這會兒她是一樣也想不起來了。但是就這麼幹等著……顯然也不是辦法。

孟郊在外面喊她的名字:“韓曉?你的傷口要不要緊啊?要不我先幫你上點藥。張大夫正在忙,這會兒過不來啊。”

“沒事,馬上就上完了。”韓曉一邊答應著,一邊開啟了一瓶礦質水衝了衝傷口,然後咬著牙把雲南白藥撒了上去。

劇烈的疼痛驟然傳來。彷彿有人在傷口裡扎入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並且那把匕首還在不停地翻江倒海。豆大的冷汗瞬間佈滿了額頭。韓曉的手抖得幾乎抓不住藥瓶。抖抖索索地把瓶子裡剩下的白藥也覆上傷口,撕扯繃帶的時候韓曉忍耐不住,終於哭出了聲。

怎麼會這麼疼?

怎麼可以這麼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