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史官。
江石的父親是楚國人,原來是楚國的官員。楚,在當時是一個偉大的國家,疆土遼闊,國力強盛,影響深遠。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楚王要殺他們,就逃了出來。按照現在的標準來判斷,江石他們顯然是屬於外來人口,是“三無人員”,好歹那時候城市剛剛出現不久,管理者還沒有來得及對城市人口和非城市人口進行準確劃分,因此他們逃奔到淹國的時候也沒有遇到什麼大麻煩。
幾十年前他們從楚國逃出來的時候,江石還小,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當時他歪著腦袋問父親:“父親,咱們為什麼要逃呢?”父親當時沒有說什麼話,只說小孩子不要多問,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父親的神色很是凝重,聽到父親的話小孩子江石就不敢再問了。
對於幾十年前的那一場大逃亡,江石記憶中就會突然湧現想出那場漫無邊際的雨。那一天他們坐在馬車裡,雨就一直下,白花花的水從天上掉下來,就像天已經塌下來了一樣。當時和他們一起逃出來的,還有他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史楚楚一家人。楚楚是他青梅竹馬的朋友,她的父親史無物和他的父親江大成也是好朋友。他們在楚的時候都得罪了楚王,楚王要殺了他們,為了活命他們就決定逃跑。當時他們兩家人從都城裡慌里慌張逃出來的時候,幾乎什麼都來不及帶,只帶了一些輕便的衣物什麼的。兩家人準備了幾輛馬車,大半夜裡從都城裡悄悄出發,一路上馬不停蹄,一直向南狂奔。
逃亡的日子一點都不好玩呀,那時候正遇上江南的大雨天氣,一路上大雨下個不停。大人們也整天愁眉苦臉的陰沉著臉,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嘰嘰喳喳像鳥兒一樣叫個不停。馬車向不知名的地方一路向南狂奔,積雨的雲層黑沉沉的,以極低的姿態飄浮著,就像在他們頭頂上飄浮著一樣,觸手可及。
江石和史楚楚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看著車窗外的山巒景物向後面快速地掠過去。雨點不時從車窗外打進來,打在衣服上,打在臉上,溼漉漉的。他們兩上小孩打鬧著,爭先恐後地想在彼此的臉上抹一把,把水抹乾淨,結果把臉抹得更加溼漉漉的。他們先是感到有趣極了,時間長了之後也沒勁了,他們就問大人們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這樣沒日沒夜地狂奔算什麼事兒呢。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話,馬車只是沒日沒夜地向南一路狂奔,然後越過幾條大江大河,最終到達了一個叫淹的國家之後,他們認為安全了才停止下來。
他們就在這個叫淹的國家裡落腳下來。
淹國不是自己的國家,這是江石很久之前就知道的。長大之後,江石就明白了當時父親他們為什麼要逃。因為別人要殺他們的頭,如果不逃的話,自己的人頭就會落地。還有什麼比人頭落地更可怕的事情呢?所以他們——要逃。他們到達淹國之後,就停止不前了。江石和史楚楚兩個人的父親在楚的時候都是在朝裡做官的,學識極其淵博,理所當然地得到了老淹王的重用。那時候淹國地處東南沿海,山林茂密,河道縱橫,經濟很不發達,在外人看來仍是蠻荒之地,現在有從文明國家的人逃到他們國家避難,他們正求之不得。
到了淹國之後,老淹王先是讓江石的父親江大成教太子讀書。太子當時年紀尚小,不甚懂事,這太子長大後就是後來的小淹王了。那時候江石的父親教太子讀書認字,學習文化和做人的道理。有時候也把自己的兒子江石帶進宮裡去,陪太子一起讀書,見見世面什麼的,這是有點以權謀私的行為,好歹這小太子從小關在宮裡面也無聊得很,現在有人與他相伴讀書和玩耍,他正求之不得。因此,實事求是地講,江石和現在的淹王是同窗關係,這一點不言自明。太子長大了做了國君之後,江大成年紀大了,眼睛花了不再教太子讀書識字了,小淹王就讓他做了一個太史令的官,也就是寫寫歷史的官。
官是小官,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