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了他一眼,雖沒表現出什麼,但大約是滿意的,他摸摸索索地給石像上了香,然後從香案後面拿出了一個古樸的木頭盒子,捧到嚴爭鳴面前,說道:“老奴乃是這朱雀塔的塔靈,全賴主人真元而活,主人故去這許多年,朱雀塔的氣數也快散盡,一直憂心未能將此物交還給貴派,如今終於可以放心了。”
嚴爭鳴開啟木盒,裡面竟然是三枚古舊的銅錢。
他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抬頭看著那塔靈。
老塔靈卻不多解釋,只擺擺手道:“是你的。”
便轉身化成了一道青煙,沒入石像頭頂的青燈上。
嚴爭鳴不知道這三枚古錢中有什麼玄機,沒敢貿然觸碰,正想要回頭諮詢一下號稱“無所不知”的李筠,突然,朱雀塔中掛滿的鈴聲大作,一道石像頭頂青燈忽明忽暗,無數條起伏的黑影窸窸窣窣地從四面八方爬上來,一隻慘白的手驀地打破朱雀塔上防護陣,直向嚴爭鳴抓來。
嚴爭鳴心道:“找死麼?”
那隻手沒到眼前,已經被他周身外放的劍氣割斷,從手腕上飛了出去,卻滴血沒灑,只有一團黑氣冒了出來,四處散落成無數條通體漆黑的蛇,虎視眈眈地望著中間的幾個人。
那斷了手的人從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竟是之前遇見的紈絝,只見他周身一團詭異的黑氣,臉上掛著僵硬而詭異的笑,開口說的卻不是人話,而是“嘶嘶”的聲音。
那石像上的青燈晃了晃,滅了,方才躲進去的塔靈此時居然做起了縮頭烏龜。
程潛低聲問道:“這是什麼?”
李筠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魔物確實會附身,然而這紈絝卻不像是被附身的模樣……簡直好像他本來就是個魔修。
可他們白天才交過手,那是不可能的。
程潛目光掃向周圍,發現那些黑色的小蛇越來越多,卻不大往其他人身邊湊,好像只是盯緊了嚴爭鳴。
他驀地抽出霜刃劍,霜意直衝向那紈絝,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扭住了他的肩膀,嚴爭鳴一把將他拽到一邊,聲音壓在喉嚨裡:“閃開——”
程潛一瞥間看見他眉心若隱若現的心魔痕跡,陡然一驚:“慢著,師……”
嚴爭鳴整個人已經化成了一道劍風,那紈絝輕飄飄地被劍風裹挾著飛了出去,臉上的笑容越發詭譎,純黑的眼睛幾乎化成了一對深淵,只見他不著力似的,足尖在朱雀塔周圍輕點,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那鋒利無雙的劍氣一樣,而後被嚴爭鳴一劍從頭劈到了腳,整個人“噗”一聲一分為二,兩半身體兵分兩路,一半血肉模糊地落在一邊,抽動了一下,死透了,另一半卻消散成濃郁的黑霧,非但不躲閃,反而直衝嚴爭鳴撲了過去。
嚴爭鳴手中那三枚銅錢稀里嘩啦地亂響一通,黑霧微微一頓,就在這時,程潛的劍已經到了,濃重的白霜頃刻間結成了一道冰牆,將那黑霧隔絕在外。
三枚銅錢驀地從木盒中脫離而出,直沒入嚴爭鳴頸間的掌門印中,嚴爭鳴腦子裡“嗡”地一聲,一瞬間感覺元神竟被什麼難以抵擋的力量從身體中拽了出去,直入了掌門印中。
所有紛繁畫面一閃而過,“咔噠”一聲,地鎖中朱雀格大開,嚴爭鳴眼前一黑,再睜眼,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那石像活了過來,手持三枚銅錢,默默地低頭坐在一張石桌後面。
嚴爭鳴驚駭間從桌上一碗茶水的反光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好像又上了師祖北冥君的身。
他頗有些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和這位大逆不道的師祖的緣分到底在什麼地方。
只見石桌兩端氣氛凝滯,木桌上一塊木牌面朝下放著,被朱雀塔主人徐應知伸手翻了起來,上面豁然是“韓木椿”三個字。
嚴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