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筷子一頓,“他要我畫美人譜,如此而已,不知此事和你鷹帥有什麼關係?”
“當日我去伏鸞山,皇子飛鴿傳書,要我與你深交。”毫無徵兆,南宮蒼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君湛然抬起頭,“哦?”
只一個字,只有這樣而已,南宮蒼敖卻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看他的反應,“煌沐曾說,與你深交是為了你樓內的珍寶,你信是不信?”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和我霧樓有何關係?你如今告訴我這件事,就是想讓我知道,與我結交是出自皇子授意?”筷子放下,君湛然已經板起臉,不知是否想到那一日被南宮蒼敖說破的“秘密”,面色更是難看。
看他生氣,南宮蒼敖卻揚眉,舉杯,“你可知道我當日如何回答?”
知道君湛然不會接話,他兀自喝了酒,把空杯放回桌上,“我若要與你為友,不會因為奉誰之命,只因你是君湛然。”
話音朗朗凝而不散,仿若實質,目中含笑,分外坦蕩,假若不知道人稱他為鷹帥,君湛然定會把他當成個磊落的大俠,但手下有七十二夜梟的男人,既然能當得成皇家密探,他身上還能有幾分俠義?
“這麼說,我該多謝鷹帥看得起我了?”微微一笑,君湛然把酒盞虛空一舉,算是敬了他一杯。
“你不信?”南宮蒼敖忽然湊到他面前,“你不信。”他在他身上打量,身上的酒氣飄散,“你不信我,這也是自然,我今日只是想說,我也不信你。”
這最後一句話就像掉入泉水的石子,君湛然倏然一睜眼,撫掌拍起手來,“到了今天,你終於說了一句實話!”
他實在意外,也實在佩服,“雖不信你,但我要說鷹帥畢竟是鷹帥,南宮蒼敖就是南宮蒼敖!”
第一次看到君湛然大笑,不是初次見面問他是否敢喝毒酒的詭譎笑意,也不是淡漠之間略帶嘲諷的冷笑,這笑聲暢快,南宮蒼敖也自大笑起來。
“我早已說過,查案許久,看人頗準,如今雖說不出有什麼特別,但我認定了你身上定有蹊蹺。”對付非常之人,必要用非常的手段,南宮蒼敖扶案而起,雙目開闔之間精光四溢,“皇子煌沐要我與你結交,定不會只為了什麼奇珍異寶,他要你繪製美人譜,也非只因愛美人,那些女子,到你霧樓,都是另有目的,我說的可對?”
一彎腰,驟然靠近,一雙銳利的眼對上君湛然的雙目,不容忽視的氣息隨著南宮蒼敖的接近猛然侵入,“你這裡,到底有什麼皇子想要的東西?還是……皇族想要的東西?”
話音幾近耳語,透著若有若無的危險,南宮蒼敖此時就站在他身側,君湛然眸色微斂,一個空盞握在手中,神情淡淡,笑容也是淡淡,“我有什麼東西是他人想要的,這不是你應該查的事嗎?”
嘴角一挑,放下酒盞,“如若往後有什麼東西丟失,到時還要請你鷹帥幫忙,鷹帥切莫忘記替我找回。”
雙目對視,兩個人的笑都別有含義,肖虎此時推門進來,“樓主……”
房內二人同時轉過頭來,只見肖虎表情僵硬的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神色尷尬,終於輕咳一聲,“估摸著樓主用的差不多了,我是來收東西的。”
肖虎低聲說完,低頭把東西收了,又鬼鬼祟祟的推門出去,不忘把門重新關上,門裡情景是他始料未及,他們樓主倚著座椅軟墊,那鷹帥一手撐著扶手,俯身在側,耳語之狀,看來竟頗為親密。
夏朝歷來便有男風,但那是某些達官顯貴私底下的愛好,雖說有些富貴人家也有男寵,不過那些男寵莫不是些塗脂抹粉,扭扭捏捏的角色,和房內兩人截然不同,鷹帥南宮蒼敖聲名在外,也時常有些花名,不至於得到浪子的稱號,但為他而茶飯不思的官宦千金,名門女俠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