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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火災發生後,學校取消了住宿制度,我也回到了家裡住。但事實上,父母與我見面的機會反而更少了。那陣子父母似乎很忙,經常晚歸或外出。

而我,在學校幾乎已很少露面,我無法面對那些曾經經歷過火災的同學,見到他們個個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我有時甚至會罪惡地想,為什麼被大火吞噬的不是他們?為什麼只有沈遙,偏偏只有他?

我依然常常獨自在外漫無目的地遊蕩,每每要直到深夜才回家。感謝S市良好的治安,我竟然從來沒受過騷擾,最多不過幾聲無聊者的口哨,我嗤笑,我比他們吹得更好。回到家後,我便立刻將自己鎖進房間。

那些碟吧、地下影屋,大學城周圍的憤青聚居地,卻是再也不去了。我無法原諒他們如伊甸園的大毒蛇一般將我誘惑,間接害死了我的遙兒。或許,我只是無法原諒曾經在那裡流連的我自己。

許多年後,我接觸到一些癔症性漫遊症的病例,難免感懷,高中時的自己其實也有很明顯的先兆。那時,我常常走過很長的一段路之後,到了路口卻回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何走到這裡,記憶經常會出現暫時性的空白,有時卻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場景所取代,比如有兩三次,我似乎是在同一只會做出嘲笑表情的猴子交流,可清醒後,我會發現明明自以為在城西的我卻不知為何正身在城北。

這些非正常現象讓我害怕,但那時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我只能把一切都寫進給沈遙的信裡,當然這些信永遠都無法寄出。

後來認識了趙翰墨,在某次閒聊時,我無意中提到那段灰色的漫遊時光。我清楚地記得他摟住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幾乎要將我的骨骼嵌進他的手心裡,最後深吸一口氣,將我扳過正對著他,用目光點點滴滴描畫著我的樣子,一臉萬幸的表情。

剛開始,辛校長曾經試影象對待一般正常的小孩一樣,用溫暖安慰挽回我。雖然他很忙,但仍努力抽出時間來陪我。但很快事實證明,我與他之間似乎除了冷戰或火拼這樣殘酷的方式便再無法有其它形式的交流。在最後一次,辛校長忍無可忍甩了我一巴掌之後,我們很長一段時間再沒說過話,他也徹底放棄了對我的管束。

直到,我在沈遙生日那天又獨自漫遊了一整夜後,大清早回來告訴辛校長,我要去北方旅遊。彼時他正打算出門上班,見我主動跟他說話,臉上那驚喜的表情綻放如花,看著他眼角的深紋,那一刻,我麻木了許久的心情竟有些酸澀。也不知他聽清了我的要求沒有,他就一個勁地點頭,然後老臉一紅,竟是不好意思面對我似的,便匆匆離開了。

我到底還是給辛校長留了封信交待清楚行程,不過他收到信的時候我應該已在開往D市的列車上。

儘管不甘心,但終究只能承認自己嬌生慣養的本質屬性。24小時的硬座下來,到了D市,我如剝皮抽骨,哪裡還有遊興?但我依然執念似的跑到了海邊。那是我和沈遙共同的夢想。如今,我替他一塊兒實現。

北方的初夏依舊很冷,海風大到超乎我想象。我被吹得渾渾噩噩,回到賓館就渾身不太舒服,過敏性膚質的我還出了風疹。

這是次失敗的旅程,或者說失心落魄也不為過。D市的海景讓我失望了,沒有沙灘,甚至沒有陽光,霧濛濛的。寥寥幾個旅客,駕著高檔的敞篷車來,拍幾張矯揉造作的照片,又匆匆驅車離開。

一切都顯得速食而虛假,最初的熱情被無情撲滅。我嘲笑,浩瀚的大海所扮演的也不過是背景和擺設的傀儡角色,那麼還有什麼是能夠彰顯本色,放飛真性情的呢?

別人初次來到海邊,都會張開雙臂,我卻緊緊地環抱住自己。沈遙,我正面朝大海,卻絲毫感覺不到春暖花開。如果有你在,會不會不同?

在賓館的第一夜就聽到有火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