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中取靜。
她和他,他們靠窗落座,二樓,臨街的東面嵌了一整塊落地的窗玻璃,窗外,透亮的白光傾瀉進來,她涼薄的心,竟也一點一點,跟著溫暖起來。
她執起小匙,一圈一圈,攪動著瓷杯裡香濃的拿鐵,對面坐著梓軒哥,這樣的氛圍,讓她感到一種漫不經心的愜意,她忍不住打起趣來,“梓軒哥,你真好看。”說話的時候她望著他的眼睛,這是玩笑麼,他沒笑,眼角還是一樣澄靜,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好笑,因為,這是她由衷的話,他真的很好看。
顧梓軒只是淡淡地揉了揉她的發,“關於相親——”挑起話頭,他並未錯過她眼底細微的波動,卻不打算停止,身在顧家,諸多無可奈何,她或他,他們終究要面對,“關於相親,我覺得你應該要考慮一下,最好還是出席。”
顧小北收緊瞳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那個勸她相親的人,是她所認識的,處處替顧小北設想的梓軒哥麼。
顧梓軒讀懂她眼裡的困惑,繼續道:“顧家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單純,簡單,就能脫離得了的,如果相親的物件不錯,你甚至可以藉由此,嫁過去,便能名正言順地脫離顧家,我以為這樣是對你好的。”
身子有些虛軟,顧小北自然而然地靠向椅背,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真的沒想過,要如此換取自由,梓軒哥的提議太突然,她需要時間消化,“梓軒哥,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她輕柔地說,只是想理清些猝然生出的思緒,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梓軒哥對她,也算是竭盡心力了。
顧梓軒沒應,只是默然起身,以行動成全她甚至是有些無理的要求,他洗練地穿好外套,臨走衝她輕笑了笑,“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其實,他想說的是,我只是希望你幸福,離開顧家,離開小叔,離開顧梓軒,至少會比現在好。
目光隨著梓軒哥的背影,那個美好的少年,周身暈了一層淺淡的白光,光影交錯間,她竟跌入一片恍惚中,美好得不真實。
相親,嫁進許家,她真的要反覆斟酌,權衡再三,同樣是家世顯赫的豪門大戶,真要嫁過去,誰又能保證那不是第二個顧家,以婚姻為賭注,到時,恐怕才真是萬劫不復。
出了上島的玻璃門,雖是冬日,正午的白光撲面而來,刺得她猝不及防,下意識地伸手去檔。
一門之隔,她一步便跨越了兩個世界,身後,靜世安好,前方,車來車往,人流如織。
喧囂都市中,她渺小如塵埃,此時,她作出一個決定。
“我答應相親。”電話方才接通,甚至沒給對方問候的間隙,便衝口而出,稍微遲疑,她怕自己反悔。
電話那頭,沉寂了良久,終於,傳來他獨有的,低沉中夾帶些磁性的醇厚嗓音,“好,今晚七點,我來接——”你。
不等他說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忙切斷,透過電話,他彷彿近在她身邊,他在她耳邊說著話,她甚至依稀聞到,他身上混雜著菸草的淡淡清香,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她原來,根本承受不住,由他口中,再一次說出,要送她去相親,那樣決絕的話。
人流在身邊來回湧動,她依然停泊在原點,驀地有一絲冰涼沾到唇瓣,她探出舌尖淺嘗,鹹鹹的,澀澀的,苦苦的,五味雜陳,箇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
她這才下意識地抹了抹臉,原來,淚水竟泗流了滿臉。
她蹲下身體,任自己淹沒在人群裡,抱膝痛哭。
至此,她決定,為自己同顧灝南之間,劃上一個句點,她以一場放縱的淚水,來祭奠她無果的愛情,之後,是陌路——
市委辦公廳——
對著電話那頭的忙音,顧灝南竟一反常態地出神,久久不能抽離。
“書記,書記——”何祁喚了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