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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自己的家族在兩個地方同時開仗,一股血腥味籠罩在呼吸中,他堅信,這是大傷元氣的開端。

天一亮,馱隊打理好了上路的行裝,全村的人為他們送行,尼旺家的那個健壯而美麗的女人沉默地站在人群的背後,用一雙火辣辣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達瓦,村民被這其中的秘密矇在鼓裡,只有達瓦和心照不宣的月亮才能領會女人目光的全部含義,愛的短暫和恨的長久澆鑄在離別時的此情此景中,當倆人的目光再次相對時,愛留在記憶裡,恨貫穿在現實中,達瓦便吐了吐舌頭牽著頭騾子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他感到自己的背快要被兩道目光燒焦了,但他無怨無悔。

12 天斷(1)

自雲登放權絨巴以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關於絨巴對昌旺土司和浪波土司邊界糾紛的裁定。多年的掌控經驗使他深信,各地的納貢是板上釘釘明碼實價的事,就如自己家族同康地所有土司向朝廷納貢一樣,無論豐災之年一律是恆定不變的數字。像雲登家族這樣的大土司,每年要向皇上繳納黃金十兩、麝香四十個、鹿茸八架、貝母一百兩,幾百年來都是這個數。但唯獨對草場的重新劃分,情勢卻變得撲朔迷離,充滿了變數,這使得雲登整日憂心忡忡。令雲登難以料及的是,充滿冒險個性的絨巴正在“創造性”地書寫更登席巴·美郎卻傑降巴家族史上又一“輝煌”的篇章。

與此同時,昌旺土司與浪波土司的邊界劃分在絨巴一行的監督下如期進行,雙方一致認同登青寺大活佛阿旺嘉措來主持這次草場定界。

向來對權力不感興趣的魯尼也嗅出了氛圍格外神秘的一天,藏族部落神秘的“天斷”規則是他在歐洲歷史教課書上讀不到的、最不可理喻但又是最奏效的領地劃分。他仰望天空感謝上帝的特殊關照與絨巴隨行,他能借此深入到神秘民族的本底去探視他們最隱秘的深處,這是那些研究人文學科的學者們削尖腦袋也鑽不進的領地,是水都潑不進去的地方,就如他們驚歎陽光照射下外表壯美的雪峰,然而,頂託這壯美雪峰下的最誘人的東西又是什麼呢?這恰恰就是魯尼引以為豪的發現,就像研究生命的科學家帶著震撼回到女人的子宮。

一大早他就準備好了照相機、紙和筆用來記錄下這千金難求的時刻,他*地說:“我才是最實惠的狩獵者。”他也養成了有事沒事地在嘴裡銜一根乾草枝的習慣,牧人告訴他,藏人在草地上喝茶或聊天時都喜歡銜一根草根在嘴裡,這樣的話“無常”就不會來侵擾自己。後來他把這種習慣歸結為是一種文化,就像異族頗感藏族人穿的皮襖有一種臭味,其實,那不是臭味而是一種文化,是心靈的領地。他好奇地拿著望遠鏡站在草坡的制高點,俯瞰三路人馬像千足蟲一樣從不同的方向朝白馬河右岸“爬來”。

昌旺土司的人馬最先闖入他的望遠鏡裡,他們正越過白馬橋在右岸平坦的草地上前行,能否擁有這片水草豐茂的冬窩子,今日全憑一隻公雞來定奪。一隻雞平日在土司的眼裡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啊,“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的俗語足以說明雞的微不足道,頂多是人們的盤中之物,而在今日它卻在絨巴權力的操縱下搖身一變,成為兩家土司財富重新“洗牌”的掌控者,這一發明全憑絨巴心血來潮時的靈感,足見神秘民族“天斷”的自由空間是何等的“隨心而寬廣”,任憑權力者的突發奇想,奇想有多大,故事就有多大;另一路是浪波土司,在夫人白瑪友珍的挾持下,從白馬河右岸的聶呷拉高坡翻越而來,路上充巴活佛唸誦《金剛經》,正為浪波能否獲得白馬河右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