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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逐漸闌珊朦朧,散得如燈火,稀疏幾點殘紅。

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變成這樣呢?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夜晚,兩人卻荒涼得各懷各的心事與缺口,在露天的樓頂茶棚,在星光不甚燦爛的暗空下,竟坐到深夜,空怔忡。

怎麼會這樣呢?她實在想不懂。或許她該承認,面對那個事實——她的愛,到底算什麼?

“阿潘……”她久久沒說話,花佑芬不安地喊一聲。

“其實……”夜變得好靜。徐愛潘突然開口,乍聽像空谷迴音,悽悽清清。“我並不是完全不知道……”

如果道聽途說和謠傳也算是一種訊息的話,關於她十年的愛戀,關於午夜夢迴時那個人影——潘亞瑟,關於他的種種,她早已聽過許多。

然而,也只是聽說。

高中畢業後,聽說他考進了第一志願,公館那所極負盛名的國立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然後,聽說他放棄直升本校研究所的機會,出國改唸大眾傳播,不到兩年的時間便拿到學位。然後,聽說他回國,在某家報社任職,和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結婚,有個孩子快一歲了。聽說,他太太在南部某國中教書,兩人南北兩地分隔。又聽說,他美麗的太太,一頭烏黑的長髮飄飄,柔柔亮亮,像仙女一樣……

太多的“聽說”,構築她絕望的愛情。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呆呆地——”實在不可思議——花佑芬簡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瞪著她。但見到她空蕪的表情,悻悻地閉起嘴巴不說話了。

總歸是那一句,懦弱——沒有勇氣去面對,怕受傷害、怕被拒絕——對吧?

徐愛潘投遞來一個幽幽的眼神,半是預設,算是回答。

“大概吧!”低低的,那聲音,不敢面對,正視的懦弱。“其實,關於他的一切,我也不確定,都只是聽說——”

“為什麼不去求證?”花佑芬心急的打斷她的話。

問提多實在多貼切!徐愛潘嘴角隱隱露出些許的苦笑,帶著淡淡的傷感。

她何嘗不想?但她怕——

就算證實了,又能如何?她怕,若將所有的感情攤開了,把她對他的思念惦記作個了結,完成最後的儀式,讓一切告個段落,過去的歸過去,往後的歸往後,最後的結果不管痛或是慟,就都像喝過了孟婆湯一樣,那一切便都過去了。她跟他從此就變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再也不相干了!

她真的怕。相思了十年,暗惦了十年的人,從此以後,就再也和她不相干,變成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這彷彿否定了她的感情,否定她這十年的相思。

“我瞭解你的感受。阿潘,你是不是不能接受,害怕——一旦把對他的感情攤開,一切告個段落以後,愛情成殤,和他就變成再也不相干的陌生人?”花佑芬瞭解似地看著她,丟掉香菸,嘆口氣說:“這確實是有些殘酷,但你總不能永遠這樣下去,而且——”她躊躇了下,還是硬下心腸:“你確定你對他的感情真的是愛嗎?你不是在愛一個虛像嗎?別生氣!我並不是在褻瀆你的感情,但是,阿潘——”她停下來,很認真的又望著她。“無論如何,你必須踏出這一步,確定你這份感情——不要再自繭在虛幻裡,勇敢一些,不管最後結果會不會痛或流淚,你一定要作個了斷,給它一個‘安身立命’的結果。”

“我——”

“聽我說——”徐愛潘想說,花佑芬比個手勢打斷她。“阿潘,我並不是要你求‘結果’——婚姻什麼的,我是希望你確定、面對自己的感情。如果你真正接觸他那個人、他的實體以後,對他有所瞭解,不再只是空泛的想像,你仍然對他一腔的感情不變的話,那麼,不要怕受傷害,就放膽去愛!即使他結婚了,即使你的愛也許根本不會有結果,但你終究曾愛過。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