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寫信問一問,不就知道了。”我低聲說。
她微笑不語。
我喜歡她編織的那些如夢幻一般的城邦。我問過宮裡的傳教士,他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地方叫西雅圖,也沒有人叫拿破倫。
她與我在黑暗裡分享身體,也分享這些瑰麗的想象。
她怎麼會是一個愚笨的女人呢。只是她太罕見,所以會被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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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是在一個冬天的下午。雪後,初霽。
不大的院落,有些竹子,也有一株梅花,長得很瘋,從來沒有修剪過的樣子。
我悄悄立在窗下,窗戶被雪水模糊,只隱約看見她蜷縮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垂著頭看書。
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感覺。
我走進去,她微笑著招待我。
“在看什麼書?”我喝一口熱茶。
“你不會想看的。”她笑著說。
“到底是什麼?”
“《論衡》。”她很快的說。
我呆了一下。毀佛滅道?
“混帳。”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然後就細細的對她說了半天佛學精義。
“現在你懂了麼?”我說。
“你說的又快,又多,又亂。我能懂什麼?再說,我只是以前沒見過這《論衡》,所以想看一看。你參你的佛,我只是俗人一個,能得道呢,最好,不能呢,也沒有遺憾。”她說著就輕輕為我整理了一下衣襟。
我立刻就被她這個輕柔的小動作迷惑了。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從她袖籠裡傳出來,讓我在失神的片刻已經忘記要點化她了。
“還在生氣?我再賠個不是,再不在你面前看這書,如何?”
我搖頭,說:“你想看就看吧——我又看不住你。”
她輕聲笑了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華南經遞給我。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她依舊蜷縮在椅子上,裹著一條厚毯子,握著一支削尖了的眉筆,在書上偶爾寫兩個字。
她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一點,露出白色的羅襪,我才意識到我的注意力並沒有集中在華南經上。
放下經書,走過去,用毯子將她的腳裹好。抬頭迎上她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來我也是俗人。”我低聲在她耳邊說。
(十)
康熙四十二年時,阿離跟著我一起南巡。
我讓她與我同乘。
前兩天我在她的臥室裡揀到一張小紙片,上面是她的筆跡。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沒頭沒尾的兩句。
射白鹿。
不是沒有逐鹿之心,卻不想被她這樣洞穿。
這才意識到,我真的對她太縱容了。
想著問她那句“射白鹿”該怎麼解釋,想著問她到底是不是有所圖。
然而當她滿足的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嘆著氣說:“想到你以後會有更多的女人,想到你也許以後就不再喜歡我了,又想到這也許是我唯一一次可以這麼長時間一個人陪著你,所以就又歡喜又傷心。”
她到底對我隱藏了什麼一下子不再重要。我忽然就很害怕失去她。
不論她想要什麼,我都要給她。
晚上對著燈枯坐。看書看不進去。想事情也想不了。
只有她近乎淒涼的聲音——唯一一次這麼長時間一個人陪著你。
悚然驚覺,她已經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