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心意,先得有命!再這樣下去,只有拖死!”
“你頂子在軍門手裡攥著,咱們穿號褂的窮大頭兵,在乎個屁!”
“你去捧楊士驤的卵泡吧,咱們今兒就死在這兒了,要趕路,歇夠了,咱們再商量!”
起鬨的聲音更大,還有人乾脆就去卸馱馬背上的帳篷。這些馬的馬力也是耗盡了地,有地這時停下來,汗沒收住,乾脆就是四蹄一軟滾倒了。幾個憊懶一些的營混子,還在葉忠君的馬旁邊擠來擦去,嘴裡罵罵咧咧。
葉忠君捏著馬鞭,手心全是汗,知道群情激憤,現下是說不得了。正尷尬地時候兒,就看見楊士驤的車馬從後面趕了過來,他那些家人簇擁在車子旁邊,一個個也是面無人色了。聽到這裡喧譁,車簾一掀,就看見楊士驤黑著一張臉探頭出來,兩隻馬燈提起來一照,就見他對葉忠君喊道:“葉老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好像沒有下令休息吧?叫他們都起來!”
葉忠君腔忍著回頭陪笑:“大人,弟兄們實在來不得了,求大人還多體恤一點。這麼些天,弟兄們的確已經拼了命的巴結差使了……今兒,就先歇著吧,明兒一定把路給趕出來!”
楊士驤哼了一聲:“徐一凡的新練烏合,五天八百里趕到漢城,貴部是久練淮軍精銳,才走人家一半,這就叫巴結差使?葉大人,貴部就沒有軍令麼?”
他身邊幾個家人,這時撐著一點精神,催馬上去拿著馬鞭就四下亂晃,嘴裡喝罵著。他們比當兵的情況好著點兒,能吃熱的,後面還有一輛馬車可以輪流上去避風休息,楊士驤也給自己這些心腹家人許了好處的。當下馬鞭就揮了起來,噼裡啪啦的抽了幾個。這下還了得,當兵的已經是滿腹怨氣,就差沒地方撒火,現下真是顧不得了,腦子一熱就將這幾個傢伙拽了下來,乒乓亂敲一氣。就聽見剛才還威風的家人拖長了嗓門兒在那裡大喊:“打人啦……打人啦……”
這邊一動手,不少當兵的就直朝楊士驤的車馬那裡湧,群情洶洶,大槍也摘下來端著。
“都是命一條,憑什麼拿咱們當牲口?”
“老子給姓李的賣命二十年,出兵放馬四五回,槍子兒裡面滾出來的。今兒就豁出這條命,跟你碰一碰!”
帶隊的小軍官們,同樣都是一個個面有不忿之色,擠在人堆當中,只是瞧著。葉忠君乾脆呆了,這趟差使就算辦完,估計盛軍裡面飯也吃不了了。要是再順著楊士驤彈壓下去,估計自己也得交代在這兒!當下就是心一橫,衝著楊士驤大喊:“楊大人,還是求您體恤一下弟兄們,不然出了什麼事情,標下也不敢保!”
楊士驤的車子給衝得搖搖晃晃。黑洞洞地槍口朝他比來比去。這個風流翰林向來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哪見過大兵來這個?臉色比死人強不到哪裡去,還好腦子來得快,當即就認慫:“紮營,休息!讓大家歇飽!我楊蓮房也不是不體恤軍心的人,每人先記發十兩賞號,到平壤就兌!”
穀道裡面亂紛紛的一團,四面山上一個高處。張旭州正冷眼瞧著穀道當中亂紛紛的火光。喧譁呼喊的聲音。被寒風捲著,一直送到他這裡來。他跺跺腳,低聲道:“一幫廢物點心!經得起幾劃拉?北洋想幹咱們大人,真是豬油蒙了心!這還是淮軍精銳?”
看著幾百人馬都湧在穀道裡面,張旭州微微點頭,轉頭看向在他身後,也努力站得筆直的袁世凱。袁世凱沉思了一下,擺擺手:“張大人,打吧,到了這步,袁某人責任已了,餘下的就全是張大人的事情了。”
看著袁世凱行若無事地淡定模樣兒,張旭州也忍不住微微有些佩服。他們要對付地是朝廷地宣旨委員,是北洋,是大清!槍聲一響。就代表著他們將永遠站在徐一凡這條船上。只能和這位徐大人一條道走到黑了!張旭州揚起手來,卻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