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來,一一問過,那錢家眾男女怎知家主已改了口,依舊按原話說了。
歡郎經了這一番,已明白了七八,只一件事仍在心頭攪擾,又叫了錢四進來,問他媳婦兒如何遭人羞辱,歸來哭鬧了甚麼,身上哪處有傷,何時上吊等等,錢四漸漸應答不來,只把眼珠兒亂轉,誰知錢丙又不在堂上。
歡郎還有甚麼不知道的,交他下去,又命提錢丙上來,劈頭就道:“大膽刁民,謀死人命,還不認罪!”
錢丙方當堂叫起屈來,又聽歡郎道:“錢四已招認,說媳婦子系你凌逼致死。”
錢丙把身子亂抖,也不及多想,張口便道:“媳婦子分明是錢四自家逼死,人人盡知道的,卻與小的何干!”
話方出口,幾不曾咬了舌頭,方暗悔失言,就聽歡郎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你侵人田產不成,心中懷恨,借了媳婦子上吊,賴到他人身上,好就中取利,是也不是?”
錢丙頓首無言,歡郎便交人錄了口詞,斷下錢丙以屍訛人,誣陷良人女子,當堂交人拖出去,狠狠打了四十大板,錢四知情不報,隨主作惡,也責了二十板子,其餘男女亦各有責罰。
錢丙怎料這番偷雞不著反蝕把米,不說自家害人,只恨劉海石累己,撇著腿兒,任由人尋了板兒擔回去,一路罵不絕口。
那裡歡郎匆匆退了堂,青童便迎上來,領他往邊上去了。
原來小娥下去候著時,青童便帶她往邊上的房裡坐了,又向劉海石說小娥是大人的中表之親,多年不見,不料在這裡遇著,大人卻有幾句寒溫要敘,請官人稍候。
劉海石方才見了兩人情形,就有不少疑惑在肚裡,聽青童一說,倒有些釋然。
歡郎進了屋,正見小娥轉過臉來,一時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呆了一回,只道:“你,你如今,如今可還好?”
小娥也覺聲音哽在喉嚨口,半晌方答道:“我,我,好了……”
兩個默然良久,歡郎又道:“他對你可好?”小娥點了點頭,只把眼看著他靴尖。
歡郎將她默默看了一陣,終忍不住低低道:“你,你當初到底在哪?我怎麼找也不見你,你可知,可知我那時閉了眼就見你求救……”
小娥聽他聲音發啞,眼底越發酸上來,只把頭一搖,哪應得出聲來,到底把衣袖捂了臉,想起前番酸楚,愈把身子一陣陣抖將起來。
歡郎大痛,只管抓了她吃吃問道:“你,你可是,可是……”說到這,但覺舌尖滾了百千斤重的一個橄欖,瞬時心如明鏡,眼中早流下淚來。
兩個又站一會,小娥把淚水抹了,慢慢轉了臉道:“他救了我,對我很好。”
歡郎還有甚麼不明白的,看了她半天,方道:“他可有納妾?”
小娥搖搖頭,把他一看,終道:“他還在等我,我走了。”
走到門邊,又把腳步一頓,道:“多謝你替我照顧爹孃。”說著頭也不回開了門出去。
歡郎一聲也出不得,轉回屋裡,坐到天黑,方叫過青童來吩咐了幾句。
青童走將出去,不消多少時候俱已打聽明白,自轉回來報與歡郎。
見歡郎臉色變幻,青童欲言又止了半日,終不免勸道:“大人,您如今出來做了官,再不比先前了……”
歡郎把他一瞧,青童便低下頭去,卻不肯移動腳步,只像個杆兒似的槓在他眼前,站了多時,漸從腳脖子酸上來,就聽歡郎嘆出口長氣來,道:“我省的,你去吧。”
青童只把眼角悄悄溜他臉色,一會方慢慢去了。
不說歡郎失魂落魄,只說馬婆子自見了喬俊,日日提了三分小心,待見喬俊並不多看劉海石一眼,只在女眷身邊走動,方始放下心來,雖如此,晚間只把跨院門兒鎖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