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下頭去。
回去那車越發走得慢了,進城時,小娥聽車輪輾在青石板上,方駛到巷口,就有兩個小童奔出來,見車來,只繞著車嬉戲,小娥難過上來,強行抑制住了。
等往屋中安頓了劉海石,小娥只在院中走轉,又呆呆立了一時,猛把個念頭往腦中一閃,當下也不管頂上層雲堆積,天昏欲雨,對馬婆子交代了幾句,出門便往縣衙行去。
到了縣衙後,小娥只託看門的喚青童出來,那人把她打量了幾眼,方說青童不在,小娥沒法子,塞了幾個大錢與他,只說有事見歡郎,那人就往裡邊去了。
許久方有人出來,領她往花廳裡坐了。小娥半天不見歡郎人影,方焦躁,就見丫頭掀起簾子,一人慢悠悠踱進來,不是陳氏是哪個?不由一呆。
愣怔間陳氏已行至跟前,見她神思恍惚,臉色蒼白,穿了件玉色衫子,青絲只隨意一挽,愈顯得腰如楊柳,我見猶憐,不免將下巴一抬,冷冷笑將起來,道:“做出這輕狂的樣兒給誰看?還真當他是你表哥了?”
小娥哪有心思計較,但道:“實是我家官人病在床上,有味藥材遍尋不著,方登門求助。”
陳氏半信半疑,只將她上下打量,見她眉目含愁,形容憔悴,方信了幾分,徑往椅兒上坐了,道:“你真為你家官人而來?”
看小娥點點頭,又道:“我可記得你上回扇了我一耳光呢。”
小娥想也不想便道:“是我冒犯了娘子,隨娘子責罰。”
陳氏一愣,看了她半晌,方低頭一笑,道:“我便想幫你也有心無力,如今倭人犯境,他兩日都不曾回來,我還不知往哪裡尋他呢。”
小娥一言入耳,登把身子定在椅兒上,只看著陳氏的嘴兒一張一合,半日方直愣愣走將出來,才跨出大門,便聽半空裡幾下雷響,旋有雨點子打在頭上。
小娥也不躲避,慢吞吞走著,那雨滴滴答答,越發下大了。
不一時便有雨水順著髮絲滾在臉上,小娥也不知是臉上流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方覺胸臆生疼,捂了胸口倚在巷牆上,就有人過來,把傘兒罩在她頭頂。
她方一抬臉,那人已柔聲道:“怎麼淋成這樣?”
接著便有帕兒擦在她臉上,把淚水雨水盡皆抹去,小娥眨了眨眼,方看清那人是朱潤。
不禁微微一笑,閉了眼,任由朱潤牽了她手兒走進門去,又任由他按著往椅兒上坐了。
朱潤見了這模樣,心底發梗,停了一時,方道:“天已入秋,你這樣必得生病,先把衣裳換了。”
小娥哪裡聽見,仍如木雕泥塑般一動不動,朱潤靜靜看了她半日,俯臉笑道:“不管你要什麼,你不信我總有法子辦到麼?”
話音方罷,便見小娥把眼珠子一動,張了張嘴。
朱潤把眉尖一挑,又道:“我說我若有法子呢?”
小娥眼巴巴看了他,半晌方吃吃道:“若是,若是我要雪蛆,你也有法子麼?”
朱潤也不理會,只叫僕婦拿過套衣物來,向小娥道:“你先換了衣裳再說。”
小娥哪管衣裳,只疊聲催問雪蛆之事,見朱潤一聲不應,沒奈何,進裡屋把衣裳換了。
出來又見桌上多了碗薑湯,待要不理,朱潤起身便往外走,小娥急了,端起碗竟要一氣兒灌下,朱潤又好笑又好氣,扯了她胳膊,只說燙,叫她慢些。
小娥喝完便眼睜睜看了朱潤,朱潤不覺在肚裡嘆出口長氣來,想想方道:“你說的雪蛆,別人未必曉得,我卻知道,聽說產在川藏苦寒之地,食之保肺補腎,對止血化痰極有效……”
見小娥臉上漸漸放出光來,眼底滿是期盼,沒來由一陣酸澀,不由止了話頭。
小娥怎知他忽然不說了,想想心中一跳,只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