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郎就叫過管事的小吏來,說雜貨鋪本等利薄,不比銀樓綢緞鋪,小吏甚麼不懂,即時改了,說易家鋪小,交兩百大錢便罷。
張氏心頭鬆快,拉歡郎一桌把飯吃了,閒話一陣,方放他轉去。
須臾城中大小鋪子把銀錢繳了,再兩日,又是周知縣嫁女,縣衙前人來人往了一日,不說銀子,禮物就堆了半屋。
晚上歡郎回來,倒頭就睡,陳氏推他不醒,又聞得一身酒氣,也沒甚好氣,自往燈下摘了頭,換了睡鞋,只交桃英與他脫靴解帶,安頓睡下不提。
那裡張謹在銀鋪裡呆了兩月,每日搬上爬下,跑腿兒,鋪裡冷清時,也挑著擔兒往街上走動,賣些零碎。
眾人見這小郎乖覺伶俐,又是個本份的,多喜歡他,漸由他出入庫房,也不甚看管。
一日,張謹往庫裡搬生活,出來時,迎面走來一人,見了張謹,眼中一亮,隻立了腳問他話。
張謹見那人三十餘歲年紀,鮮衣淨襪,神色倨傲,不敢怠慢,放下生活,老老實實答了。
那人就笑將起來,把他肩頭一捏,走到鋪裡,把言語吩咐了。
掌櫃的當即叫過張謹來,交他不消出外行走,只在鋪中學手藝,又說東家發了話,以後每月與他八百文錢。
原來那人姓李名寄,人多喚他李二官人,正是這銀鋪的東家,平日裡專好男風,身邊小廝盡是清俊的,見張謹年小,生得好,安心要挑弄他,張謹哪知他不懷好意,兀自歡天喜地。
從此李寄來鋪中必叫張謹跟著,沒人處就兜肩攬背,作弄這小郎,張謹雖不曉人事,也覺出些古怪來,漸漸避著。
李寄幾番做作,不得機會。忽一日,眾人正吃午飯,有人舀了酒來,團團斟了,張謹方要搖手,早交人斟滿了,推託不過,飲了兩杯。
不一時李寄進來,見張謹喝了酒越顯得唇紅齒白,心頭火動,礙著人多,只交他往庫裡搬生活。
張謹前腳進去,李寄後腳就閉了門,見他彎腰取物,礀勢撩人,早把底下直撅撅豎起來,抓了他按在牆上就要做嘴。
張謹猛吃了一驚,急把頭一扭,交他吸在脖子上。
李寄慾火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手撩他衣裳,一面氣咻咻亂喘,只叫:“乖乖,依了我時,莫說手藝,金子銀子也盡你舀……”
張謹叫又不好叫,推又推不開,正無法可想,忽見手邊一塊生料,靈機一動,抓了它就砸在架兒上,弄得許多物事掉下來,一片聲響。
外邊聽得動靜,就有不知事的向前拍門板,張謹趁勢開了門出來,自此加倍小心,李寄雖惱火,一時也奈何他不得。
黃氏見張謹沒精神,還當他累著,連熬了幾回雞湯與他喝,張謹只強顏歡笑,一字不提。
再說連下了半月陰雨,看看又到端午,小娥趁天晴,叫人把屋後的木料打了兩個架子,擺在鋪裡。
忙亂了半日,方拖過椅兒,踮著腳放箱子,就聽一人笑道:“你這般一規置,倒敞亮許多。”轉頭就見歡郎在櫃邊瞧了自家,也不知何時進來的,看她下來,把手扶了。
小娥額上汗出,舀巾子抹了,歡郎又道:“你臉上落灰了。”把她左臉一指。
方擦得兩下,歡郎道:“這裡還有一塊。”又指了她右臉。
小娥只當他戲耍,也不理會,說了幾句,見他面有疲色,不免問著。
歡郎只說衙中事多,過幾日就好,小娥也聽到些風聲,想想便問道:“是不是知縣大人不好相與?”
歡郎不欲多說,略說兩句就轉了話頭,道:“我娘去管我爹了,沒空理我,你看,我都瘦了。”
小娥好笑上來,道:“你就不會自己管自己?”
歡郎道:“有啊,你不是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