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懷中顯得脆弱,身體柔軟而肌膚滑嫩。她豐厚亮麗的頭髮披在背後,雙眸如夏日晴空的高地湖泊般湛藍。她的臉……一陣戰粟竄過他全身。她的臉像天使一樣,莊嚴而有些疏遠,宛如有更祟高的目的。她的容貌清麗,細緻的下顎有些方正,而她的嘴……「呃,也許她不全然是個天使。」他鬆口氣大聲說道,那張嘴令他想到許多事,都是肉慾的事。
不過她仍然有令他不安的地方,而奈爾信任自己的直覺。他對自己嗤之以鼻。是呀,他應該不安,因為她就像女巫一樣,不然她怎麼能夠不存在就可以注視他,隨意溜進他的夢中呢?不管她是不是女巫,要是她真的現身,他會很樂意向她展示他的男性氣概,但是絕不會信任她。
她為了某種目的而注視他,也許她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寶藏的事。
如果這是她的目的,那就是她的不幸了,因為他誓言要守衛寶藏,不論威脅是來自男人還是女人。他還未曾因它而殺死任何女人,但是她的性別救不了她。如果她是為了寶藏而來,儘管他會因此而痛苦,她仍然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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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思睡過了退房時間,等到清潔女僕敲門時才醒來。她蹣跚起身要女僕稍後再來,然後又倒回床上。下午三點她才清醒,因睡了大多而無力。
她淋浴了好長一段時間,用熱水和冷水交替希望能驅走腦中的迷惘。她的肉體獲得休息,精神上卻很疲累,好像她的腦筋整晚都沒有休息。她好像作了個無盡的夢,一遍遍重演麥當勞前的激烈景象。她看到自己伸手去抓那張紙,見到上面的「克雷堡」。她感到風吹過來,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一次次去抓那張紙,卻一次次地失敗,它直接飄進沙貝里的手中。他微笑地看著它說道:「喔,謝謝你,莉思。」然後他用手槍對準她開火,夢境又會再重複一遍。
她又夢到奈爾並和他做愛。他的黑色目光穿透她,好像知道她無法成功保護交予她的寶貴檔案。但是他朝她伸出手,要求她走向他。
「到我這裡來,」他說道。「就是現在。」
一陣戰慄從她腳底竄起,直到她全身顫抖,她膝蓋無力地靠在浴室牆上,嘴中逸出一聲輕泣,她無法制止顫抖和全身四散的感覺。某種外界的力量抓住她、撕裂她。她的眼睛睜大,骯髒的浴室牆壁突然變得分外明亮,好似在發光。
「到我這裡來。穿越時空回到六百七十五年前。我已經告訴過你怎麼做了。到我這裡來。」
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那是奈爾在說話,但是在夢中低沉性感的嗓音,現在卻是斷然地召喚著她。「到我這裡來。」
光亮漸慚褪去,她體內的顫抖也逐漸平息下來,直到她能挺直站起。冷水衝下來,她匆忙地關掉水龍頭,抓起毛巾包住頭。她用另一條隨便擦乾自己。老天,她這樣站在冷水中有多久了?她幾乎凍僵了。
但是她並未產生幻覺。她知道那是真的。真的有種力量,第一次見到那些古老檔案時她就有這種感覺。所以她才瘋狂地翻譯它們,不辭艱難地帶著它們和手提電腦走。當常識告訴她應該拋棄這兩樣東西時卻保護它們。
過去八個月來所發生的事毫不留情地將她帶到這一刻,寒冷赤裸地站在愛荷華州某處貨車司機汽車旅館的骯髒小浴室中,面對著難以置信卻突然透明清澈的結論。
如果有可能,她必須回到過去。沙貝里有了那張紙,現在他知道了,她必須阻止他得到寶藏,唯一的辦法就是強迫奈爾將它藏在別處。或許——瘋狂的想法,因為她不是那種英雄的料,不過也許——或許她可能是註定要找到寶藏,使用力量來摧毀基金會。
她必須到克雷堡——六百七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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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輕輕降臨高地。現在是五月,山峰覆滿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