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們吃過午飯就儘可能開車到最靠近的地方,然後下車走路。西邊天上盤踞著海上飄來的烏雲,山峰在藍天下拖著紫色的陰影。
檔案中敘述了時間的公式,卻未提到地點,她決定地點並不會改變,從哪裡出發就會回到同樣的地方。站在克雷堡的廢墟中當然是最好,但是她不敢大靠近,只好儘量接近,等回到那個時代時再走路過去。
她們選擇的路比小徑還窄,在廢墟三哩之外便沒路了。兩個人拿起莉思的東西下車,往山上走去。空氣甜美清新,小鳥高聲孤鳴。莉思可以感覺到某種期望、某種需要拉住她。
「我們為什麼不乾脆殺了那個雜種?」夢妮揚起頭突然提議道。她的鼻翼翕張,淡綠色的雙眼眯起,就像女戰神準備殺敵。「這樣比較乾淨俐落,也比較可能把事情辦好。」
「因為不只是沙貝里,是整個基金會。就算我們殺了他,還有別人會取代他。」她最後得到這個結論,接受了它。她想殺了沙貝里一了百了,完成報復。但是邪惡的基金會……她不能讓基金會得到寶藏。
她選擇了地點,接近山巔的一堆岩石之中。她們小心地往上爬,安靜地往下俯視空曠迷霧的峽谷。克雷堡還在下一座山上,當地人說它是矗立在海邊的一堆黑色岩石。
「你確定帶了所有的東西嗎?」夢妮問道,將包袱放在地上整理好。
「我確定。」她在美國就列出清單開始準備。根據檔案的指示,她在一個多星期以前就改變飲食。她彎下腰用膠帶將電極貼在腳上。
她察覺自己的疏離令夢妮不安。「我很好,」她對未曾說出的關切答道。「如果不成功——嗯,我只會受到電擊,害不死我的。」
「你只是這麼希望。」夢妮嗤之以鼻,不安感逐漸升高。
「如果成功了——我不知道這些衣服會不會跟著我,還是我會突然赤裸地在古代出現。如果這些衣服留下來,把它帶回村裡隨你處理。」
「當然嘍。我總是希望有件小了三號的天鵝絨衣服。」
「我會把手提電腦留下來。筆記已經都刪除掉了,只剩下我的工作記錄。我記下了所有的事,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事回不來……」她聳聳肩。「至少會有一切經過的記錄。」
「我該等多久?」夢妮憤怒地問道。
「我不知道。讓你決定。」
「該死!」夢妮憤怒地脹紅臉面對她,但是她吞回憤怒的言辭,只是搖搖頭。「我無法跟你溝通,對不對?你的理智早已到那裡去了。」
「我知道你不瞭解,我自己也不明白。」風從背後吹拂著她的衣服和頭髮,她望著遠處。「佛特和萊恩去世了一年多,我卻還不能為他們哭泣。就好像是因為我沒辦法替他們報仇,所以我不值得有這種安慰。」
「你沒有時間去哭泣。」夢妮的聲音沙啞。「你忙著活命。」
「我沒去替他們上墳。我回明裡亞波里城六個月,卻沒去掃墓。」
「做得好。聽你的描述,這個姓沙的混蛋會派人看守墓地逮到你。」
「也許。但是就算我知道那裡很安全,我也無法去。還不是時候。也許等我回來就可以。」
到這時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夢妮含著淚擁抱她,然後迅速走開。
莉思坐在岩石上開啟電腦,進入工作記錄試圖理清思緒,卻一無所獲。最後她放棄了,開始打字。「五月十七日——復仇主宰了生命。我不曾理解它,但是以前我也未曾恨過。前一刻我的生活平凡安全且快樂——而下一刻一切都沒有了。我的丈夫、我的哥哥……我失去了他們。
「事情的轉變真是怪異,一眨眼間生命就脫離常軌,消失在難以置信的恐怖噩夢中。不,我還沒哭泣,我把無法癒合的悲傷鎖在心中,因為我不敢讓它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