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雜亂的導火線——沒有特別的東西,都是些在平常人家的後院或地下室就能找出來的東西,一點兒都不起眼。

但當這些東西組合起來,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計時器走到了設定的日期和時間,一絲火星擦亮了導火線,點燃了汽油蒸汽。油漆罐的蓋子被向上炸開,將罐內點燃的汽油灑在周圍的廢紙和木塊邊料上。一起經典的定時爆炸,完美而又精準。

火焰燒著了卷在地上的廢棄地毯、半瓶油漆、一條刷過清漆的小艇。玻璃纖維、後院的什物、煙霧劑罐頭相繼被點燃,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火炬和火焰噴射器。大火越燒越旺,灰燼不斷上揚,彷彿是一場蹩腳的煙火秀。

濃煙在大火上方積聚。火還在黑暗中燃燒的時候,濃煙已經四處蔓延,起初比較緩慢,繼而來勢洶洶。小股的煙苗鑽過地板,隨著滾燙的空氣不斷向上飄去。煙的濃度足以讓睡夢中的那個人咳嗽不止,但卻還沒有達到弄醒他的地步。隨著煙不斷積聚,透過沒有合上簾子的窗照進屋子的月光,你能看見如同幽靈一般恐怖的屢屢濃煙。著火的味道現在也能聞到了,但是睡在床上那個人的神經已經被麻痺,如果此刻有人推他一下,他或許還會醒來,跌跌撞撞地跑向視窗求生,但是他已無法自救。睡眠已經變成了昏迷,不久,昏迷就會變成長眠。

大火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向天空噴射著時而通紅時而金黃的火苗。木頭髮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接著就倒塌了,場面壯觀。在毫無痛苦中,一起命案就這樣發生了。

儘管辦公室裡有可以調節溫度的暖氣,但亞歷克斯還是哆嗦著。灰色的天空,灰色的石板,灰色的石頭,覆蓋在街對面屋頂上的霜經過了一天也沒融化多少。他看著底下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排出的尾氣像是聖誕節的幽靈,讓原本就堵塞的通往市中心的道路更加擁擠不堪。

亞歷克斯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陰沉而低矮,看來又要下雪了。他的情緒更加低落。今年他的業績還不錯,但是,如果遇上下雪,那他的決心就要打折扣了,自己又要回到往日那種季節性的慘淡日子裡了。唯獨在今天,他可以忍受下雪。因為就在二十五年前的今天,他遇到了讓他此後每年聖誕節都要陷入痛苦回憶中的東西。無論是男性朋友的美好祝願還是女性朋友的陪伴,都無法讓他忘卻羅茜?達夫的祭日。

他想,自己一定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討厭銷售旺季的賀卡生產商了。走廊的其他辦公室裡,電話銷售團隊正在替補貨的批發商們安排最後一刻的訂單,並藉機推銷情人節、母親節和復活節的賀卡。倉庫裡,忙過了高峰時間的工人正準備休息,坐下來盤點一下過去幾周的出貨量。財務部裡的人笑得合不攏嘴,今年的銷售額比去年漲了8%,這多虧了亞歷克斯設計的一系列新式樣。儘管這已經是亞歷克斯靠筆墨生活的第十個年頭了,但他還是會不厭其煩地偶爾貢獻自己的設計靈感。能讓團隊裡的其他人始終充滿活力,這種感覺無與倫比。

但是他設計這些新式樣的卡片還是在四月份,那會兒還沒有心理陰影的影響。這種影響出現的季節性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每當到了聖誕假期的第十二夜,人們紛紛把聖誕節裝飾品儲藏起來以備來年再用的時候,他腦海中羅茜?達夫的形象又逐漸暗淡、模糊下去。他又能以欣然的態度接受生活,但此刻,他還得忍受。

他試過很多方法力圖擺脫這種陰影的糾纏。就在羅茜死後的第二年,祭日那天,他喝得不省人事,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家酒吧喝暈過去,又是誰把他送回格拉斯哥的家中。可那一次大醉換來的卻是一場令人直冒冷汗的噩夢,羅茜?達夫的冷笑聲久久地徘徊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後一年,他去了小鎮邊上的聖安德魯斯西區公墓祭拜羅茜。他一直等到黃昏才出發,以免被人認出來。他把自己那輛破舊的福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