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情況,彈劾別人丁憂期間做了什麼縱情聲色的事,在整個朝廷都屬於犯忌諱的範疇,除非是死仇,誰願意拿這個來做文章?楊廷和聽到這奏書,連想都不想,就知道是毛紀所做的好事,對毛紀,楊廷和並不反感,只是覺得此人水平不夠罷了。
現在毛紀鬧出這麼一件事,楊廷和只需一想也就明白了毛紀的私心,這個人固然無能,可是順從和聽話。只是這一次,毛紀很不聽話,當然,毛紀不聽話是因為楊一清的出現動搖了毛紀的地位。
楊廷和對毛紀既是惱怒,可是要說他對毛紀有什麼深仇大恨倒還不至於,雖然毛紀攪黃了楊廷和的好事,但楊廷和心裡倒是勉強能接受。他雖是專斷的人,現在靜下來三省吾身。卻也發現推薦楊一清,事先沒有和毛紀商量。況且楊一清入閣,確實對毛紀來說涉及到了生死存亡的問題,自己一意孤行,現在被倒打一耙,當然也有幾分責任。
況且若是整垮掉毛紀,對楊廷和並沒有好處,像毛紀這樣的蠢貨實在不多,留在內閣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觸動他的利益。他肯聽話就是了。
想是這樣想,楊廷和的心裡卻還是不自在,這事兒成了一個小疙瘩,讓他對毛紀瞬間冷淡了許多,毛紀似乎也是做賊心虛,以往清早都會來陪自己說幾句話,今日卻是沒有來。
對於楊廷和來說,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善後了,顯然錯還是在毛紀。毛紀非得來向自己負荊請罪不可,至於毛紀負荊請罪之後怎麼處理,這楊一清如何入閣,只怕要緩一緩。
好在宮裡對這事也不急。且看看再說。
可是問題很快就出來了,方才那張書吏跑來告訴他,毛紀居然請徐謙去談話。
楊廷和之所以對毛紀放心。其中有一個最大的理由就是毛紀這個人,他一眼就能看穿。這個人屬於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本事沒多少。可是脾氣卻是大,尤其是對徐謙,可謂是咬牙切齒深痛惡絕,幾次在自己面前說徐謙的壞話,一副與徐謙不共戴天的姿態。
可是現在他去請徐謙去說話,這就奇了!以毛紀的性格,怕是連徐謙的面都不願意見,怎麼還會去請?
他一開始以為中途有什麼誤會,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加匪夷所思,毛紀和徐謙交談了近半個多時辰,半個多時辰的深談,當值的時間也不過四五個時辰而已,是什麼事讓毛紀與徐謙說了這麼久的話?毛紀怎麼突然對徐謙熱絡了起來?
他本想召毛紀來問,楊廷和的性格很簡單,他是個獨斷專行的人,最討厭的就是下頭的人背地裡做什麼小動作,可是隨即一想,又打消了念頭,楊一清的事還沒有和解,自己召他來,未免有些不妥,而張書吏則又跑到了他的值房,道:“方才小人言語試探了一下,問毛學士因何召問徐謙,毛學士面露古怪之色,閃爍其詞,只是說因為公務。後來小人斗膽問他,因為什麼公務,毛學士便不悅起來,打發小人走了。”
張書吏邀功請賞,倒也來得是時候,楊廷和眯著眼,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以毛紀的性子,若真是因為公務或者其他原因,嘴裡是不會藏住事的,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深沉的人,可是今日卻為何遮遮掩掩?他在遮掩什麼?
但凡是身居他這樣高位的人,想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這樣簡單,可是越是不簡單就越是心驚肉跳,楊廷和感覺到了一股子陰謀在向他靠近,又或者說,在這新任內閣人選的風口浪尖上,有人要急不可耐的動手了。
“否了楊一清,莫非他還想安插自己的人?”楊廷和在心裡冷笑,隨即眯起眼來,慢悠悠地對張書吏道:“去,請徐謙來說話。”
他決心從徐謙身上入手,且看看毛紀要玩什麼花樣,既然是毛紀召問徐謙,那麼肯定是毛紀主動而徐謙被動,從徐謙口裡套出話來更容易一些。
張書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