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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張牛皮紙,寫了非常短的幾句話:目前留在河北某處,仍於直系府擔任顧問。通訊不便,數月不能來信報安;又,寄家不便,特寄至貴府,見諒,見諒!代問妻女安康否?

落款,喻意禎。

喻意禎。

白芙儂剛剛踏實一點的心忽然又提起來,打鼓似的輕聲念這個名字。當初都說喻先生被生人接走,音信杳無,原來是直系府帶他一同撤退,這也難怪。

她沒見過喻意禎的字跡,儘管讀了幾遍,也看不出有什麼破綻。再讀下去,只覺得心裡一陣惆悵澀然。世事常弄人,假使這信早一天寄到,喻太太還能親自看過,了一樁心事。黃泉之下,也算瞑目。

斯人已去,來信何用?數報平安,妻女安否?她幾乎想提筆這麼答覆回去,忍了忍又作罷。

蕭寶絡喊來了北平的混混幫頭子王四,拿出十塊錢放在桌上:“十塊錢,你給我出個主意。”

“行,您老說吧。”

蕭寶絡也懶得和他糾纏這個稱呼的規不規矩,她現在忍著滿肚子的火:“譬如有一個賭莊,我怎麼讓它虧本,虧得找不著北?”

“喲,這還真沒見過幾個賭莊虧錢的。您想,第一,他得有很多錢;第二,那兒混的老闆都懂行。要它虧本?難!”

蕭寶絡道:“這人不一樣!他不過賺了幾個臭錢,借了別人的地皮開的賭莊,想利滾利。他可不是什麼行家!”

王四看了看她,好笑道:“看您這恨的牙癢癢,到底要弄誰呀?”

蕭寶絡俯身過去剛要告訴他,趙麻子很不客氣地推門進來。

他現在雖是個瘸子,卻是個當了處長的瘸子,又精通市井伎倆,越發成了陸亦嶸的眼前紅人。他和蔣麗榮結了婚,更覺得自己的勢力輻射到了慶安胡同。他對蔣麗榮的稱呼變成了“哎”,對蕭寶絡由“蕭小姐”變成了“姐兒”。

“姐兒!”他很隨意地一笑,走進來順手拿走櫃子上的一罐花生醬:“借你一罐花生醬使使!沒辦法,我這兒熱鬧,太熱鬧!我那屋子朋友太多了,密斯特譚非要吃洋麵包配花生醬。得,去了!”走出去又喊道:“張媽,過來幫把手!沒看見人要喝茶嗎?手腳再不靈活,下回不僱你!”

等趙麻子走遠了,蕭寶絡才道:“你看見沒有?土鱉一個,也學人家整洋事兒!我是千錯萬錯,就不該同意麗榮嫁他。他現在倒好,整個把自個兒當我爹!你說這是我自己的家,我犯得著天天找氣受嗎?犯得著嗎?呸!當個處長了不起?狗屁處長!真以為老孃沒法子治你!”

王四很爽快地一拍大腿,道:“嗨,我倒以為呢,原來多大點事兒啊?要我說,一把火燒了得了,解不解恨?”

蕭寶絡仔細想了想,事成了自然好,事不成,自己也能推得乾乾淨淨,讓王四這死小子頂罪,就道:“成!事成之後,我翻你五倍錢!”

王四走了之後,蕭寶絡環顧四周,只有幾個老媽子在跟前走動,外頭的北屋裡卻有說有笑,熱鬧得很,心裡不禁很不舒服。她再也叫不動蔣麗榮為她跑這跑那。現在可勁兒鬧吧!沒良心的小娼婦,看著吧!總有一天老孃收收你的骨頭!她這麼想。

她一邊在心裡打主意,一邊吩咐小老媽子送點心來。那老媽子進來,開口就道:“小姐,小姐!你知道麼,白家那個沈小姐回來了!”

蕭寶絡以為沈黛和喻蘭卿一樣死了,聽到這裡,驚得險些半碗麻醬也合在自己身上,道:“什麼,回來了?”

“是啊,坐車回來的。穿得也體體面面,別提多好了!”

蕭寶絡一想,對!她應該到白家走動走動。白家兩位一定有許多的人脈和辦法,她倒要看看,趙麻子和蔣麗榮比不比得過?

白芙儂看見沈黛回來,心裡五味陳雜一陣湧起來,伸手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