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公看晏傾——
傍晚紅緋晚霞鋪天,郎君孤坐在窗內。
雲捲雲舒,春日晴朗。歡笑聲是旁人的,他只是旁觀的、被落下的那個。他在角落中,雖然俊逸,神色卻寂寥消沉。
陳公諄諄善誘:「像他們一樣健康,不好嗎?」
晏傾喃喃自語:「挺累的……若是我自己可以選擇,我並不想活著,也不想做人。」
他難道不想給徐清圓一個健康的孩子嗎?
他只是怕自己給不起罷了,他只是心存恐懼罷了……他父皇多病,生下的他便自小患著呆病,他生怕太子羨的問題尚未解決,多病之災再到他的孩子身上。
若真到那一步,他和他的露珠妹妹的緣分,可能就走到盡頭了。
晏傾並未對二人緣分抱有什麼期待,他只是答應了徐清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自然要掙扎著爬出來,多想著她一些,給她指望一些。
陳公沉著臉走後,晏傾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想著婚事還有哪些細節,自己未曾想到……
他愧疚自己對此一竅不通,卻不知該如何瞭解……難道要專程去北里一趟嗎?
--
徐清圓家中的田螺郎君,卻已經來了好幾日了。
蘭時對此憂心忡忡,徐清圓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一通後,小侍女瞪大了眼睛,卻也眉開眼笑,不再擔心他們家遭賊的事了。
只是壞處是,徐清圓越發懶怠。
她本就愛讀書不愛女紅,女紅馬馬虎虎,如今有人幫她,她往往縫上兩針便去翻書看了。蘭時說她,徐清圓笑吟吟:「你不是說外人不能幫我嗎?我的夫君總不是外人了吧?他願意幫我,不像蘭時那樣鐵石心腸,你有什麼不滿的?」
蘭時抓住她的錯:「你的夫君?」
徐清圓用書蓋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她分明害羞,卻強撐著:「我、我又不算說錯。」
她心慌意亂,眼睛偷瞄自己捧著的書,一眼看到書本畫冊上男子將女子壓在身下的沉迷姿勢。她連忙把書合上,伏在案頭,半羞半煩惱地閉上眼。
克服自己的驚懼和對他人過於親近的不安,這恐怕才是待嫁新娘需要日日說服自己的。
她是喜愛晏傾的,看到晏郎君就心中開心,看到晏郎君就想靠近他。可即使如此,她將書中那些姿勢比到她和晏郎君身上,她仍然氣短心慌,坐立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喜歡一個人很簡單。
其他的卻是甜蜜的煩惱。
徐清圓才趴了一會兒,就被蘭時叫起來繡嫁衣。
她嘆口氣。
蘭時:「娘子,你不能這樣啊。」
清圓只好不情不願地拿起自己的嫁衣胡亂繡著。
蘭時有給她描底,有教過她如何如何,打好的繃子也放了好久。徐清圓的嫁衣,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繡什麼了……
因為有人幫她繡了很多地方,她順著補了幾針,次日還發現補的線頭被那人拆掉。
顯然她的畫蛇添足打亂了人家的女紅。
這嫁衣說是清圓在繡,蘭時抱怨她總不動針線,但事實上,徐清圓無從下針。她本就半吊子的女紅,有點應付不來明顯難度提高的繡嫁衣活計。
徐清圓邊想著這些,邊琢磨自語:「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和田螺哥哥見而了?」
蘭時湊過來聽她在嘀咕什麼,被徐清圓擺手揮開。
--
當夜夜深,如往常一樣,風若將嫁衣從屋中偷了出來。
他將嫁衣塞給那坐在臺階上的郎君時,心裡覺得好奇怪:郎君實在太過肆無忌憚,一點不像郎君平時小心謹慎的性情。
因臺階旁放著燈籠,擺滿了各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