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趟腳,看來我們兩個都回不去了。如果你有時間去我們村子,請代我們向家裡人說一聲。還有,告訴我那老婆子,在我家豬圈旁邊的一塊青石板下,有一個罈子,裡面的錢夠一家人生活一輩子的。我這裡還有幾十塊大洋,麻煩你交給前面山下村子裡的那個張寡婦。”
苗君儒把耿酒鬼拋過來的一個黑色袋子抓在手裡,那袋子很沉,裡面叮叮噹噹地響,是大洋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他問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錢吞掉?”
耿酒鬼發出幾聲啞笑:“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苗君儒問道:“我想知道前面山下的村子裡有幾個寡婦。”
耿酒鬼笑道:“只有一個,怎麼啦,難不成你也想插上一腿?”
苗君儒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也許在湘西這邊,師徒兩個人和同一個女人好,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也許那個女人不止和他們兩個人好,還有更多的男人。
耿酒鬼的笑聲並未停止:“那婆姨16歲的時候就和我好上了,後來嫁不出去,就招了一個男人進來倒插門,我每次走腳經過這裡都去找她。十幾年前,她的男人突然得病死了,從此就成了寡婦。”
苗君儒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她男人是不是新寨姚先生剛回來的那一年死的?”
耿酒鬼驚道:“是呀,你怎麼猜到的?”
苗君儒接著問道:“她男人死前是做什麼的?”
耿酒鬼說道:“據她說,好像當過兵,是一個外地人。”
苗君儒問道:“是漵浦那邊的嗎?”
耿酒鬼笑道:“你怎麼關心起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來了,這我可不知道,要去問她自己。”
苗君儒向前走了幾步,問道:“那個村子怎麼走?”
耿酒鬼說道:“往回走下山後,沿著那條去扶羅的路,走幾里路就看見了。村子叫大板坡,靠村西頭那間石頭房子就是。”
苗君儒確實想去見一下那個女人,或許從那個女人的口中,知道她男人原來的一些事情。所有的事情都那麼巧合,這其中不可能沒有某種聯絡。但是他確實想尾隨這兩人到漵浦,看究竟是什麼人來接那些屍體。
耿酒鬼換回了趕屍匠的裝束,見苗君儒好像並不馬上離開,也沒有再說話,吩咐田禿子把兩邊的殭屍搬在一起,隨後點燃了12支香,東南西北各三支,他仰頭朝著夜空嘰裡咕嚕地念了一通咒語。
田禿子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說道:“苗先生,我們要起神了!”
他這麼說的意思,是要苗君儒他們幾個人趕快離開。趕屍匠每次起神和落神,都不允許生人在旁邊的,那樣會犯血煞,很容易屍變的。
苗君儒和學生離開了院子,那兩扇木門在他們的身後沉重地關上。他們往山下行了一段路,路子林問道:“老師,我們真的去找那個女人嗎?”
苗君儒說道:“受人之託,必當盡力!”
幾個人牽著馬,下到山腳後,看準了方向,騎馬往前走。走不了多遠,果然見到路邊有一個小村子,整個村子裡沒有一點亮光,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顯示出這裡還有一絲人氣。
村頭小溪邊有一棵大樹,樹下隱約有一座木板的小房子,小房子旁邊那黑糊糊的大東西是水車,水車並不轉動,但小房子裡卻突然傳來有一下沒一下的“咚咚”聲。
這種時候,絕對沒有村民在這裡舂米,既然水車都不轉,又何來舂米的聲音呢?
苗君儒說道:“你們幾個就在這裡等我回來,千萬不要走開!”交代完後,他從行李中拿出一頂禮帽戴在頭上,那樣別人就看不到他額頭上的靈蛇印記了。他提著那袋大洋進了村子,沿著一條石板路向村西頭走去。
這一帶住著的都是侗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