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般。
不知不覺間顧相檀竟是睡了過去。
他原以為自己會做一個安詳平和的美夢,誰知,最先在耳邊響起的卻是一連串鼓角齊鳴的喧天之聲,緊接著一晃神,顧相檀眼前就掠過戰馬騰騰,兵戈晃晃的場景,而不遠處戰火紛飛硝煙瀰漫,一方身著代表大鄴的黑金色,一方則是南蠻的赤紅軍服,顯然兩軍正在酣戰中。
而當顧相檀瞧得大鄴軍中旌旗招展,那旗上竟是一個大大的黑色“驍”字時,不待他驚然,又一隊彪悍人馬直直殺入敵方陣內,疾奔在最前頭的那人一身銀白的鐵甲戎裝,坐下駿馬黢黑健碩,手中的長劍則舞若流光,橫手猛然一揮,一擊便掃殺好幾個企圖上前的敵軍。
見得將帥如此威武,身後兵士被激勵得熱血沸騰,喊殺聲一時震天,個個皆勇猛非常,不下半刻,已是打得對方節節敗退。
顧相檀一直默默地盯視著那個所向披靡猶如摧枯拉朽般悍勇之勢的人,那張臉再不是之前所見還隱含稚氣又精緻得過分的少年面龐了,那張臉上有風吹雨打磨礪過後的穩重冷靜,更有深藏在煞氣之下的沉鬱深暗,這是顧相檀所陌生的趙鳶,更是他心裡最為害怕又深深愧疚的趙鳶。
趙鳶如一柄利劍一般直入南蠻陣中腹地,不顧刮過自己身上的利器刀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直到同敵方大將當頭對面,趙鳶毫不猶豫的棲身而上!
一番生死苦戰,趙鳶親手將南蠻將帥的頭顱斬下,高高地舉在手中,座下麒麟前蹄高昂,四面大鄴軍士威震之聲響徹四方!
“——驍家軍必勝!”
“——驍王英勇!”
便在此時忽的幾柄流箭自遠處襲來,周圍人都處在大勝的歡天喜地之中,一時竟無人察覺危機,只有顧相檀,慢慢慢慢地看著那些箭自他眼前掠過,向著遠處最顯眼的馬上之人而去。
顧相檀張大嘴巴,似想要努力呼喊,無奈怎麼都發不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箭頭淬著藍光的毒箭直直扎入了趙鳶的後背心!
那一刻,顧相檀只覺天崩地裂……
眼前畫面又是一晃,來到了大鄴軍中的營帳前,帳外一片混亂,有小兵士在來回奔走,有副將追著醫館不停地問,不過片刻,又全都凝成了一片死寂。
顧相檀看向不遠處的主帥營帳,頓了頓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掀開帷簾,便見一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
趙鳶赤著上身,精壯瘦削的胸前纏著厚厚的繃帶,長長的睫毛耷拉在眼下,唇色蒼白,面如金紙,彷彿一時之間又退回到當年初見時那個纏綿病榻的孩子。
忽的,趙鳶垂在床沿的手動了動,顧相檀忙一步上前,看著他一點點的睜開眼來。
可是他瞧不到面前的顧相檀,趙鳶的眸中是一片茫然。
顧相檀看著他咬牙努力地抬起手來,不過一動,那雪白的繃帶上便洇出了血色,紫紅的,渾濁的,預示著一切的無力迴天。
然後趙鳶哆嗦著自枕下摸出了一個東西,用力捏在了掌心。
顧相檀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一隻喜慶的福袋,是自己曾經親手掛在他脖子上的,上面有鹿銜梅枝的精緻紋樣,只可惜,趙鳶已是看不清了。
他睜著混沌的目光將福袋湊到鼻尖,輕嗅著早已淡去的玉簪花香,輕輕地喊了一句。
相檀……
一瞬間,顧相檀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滾落下來,他蹲坐在床頭,想說:淵清我在,我在這裡,在你面前。但是無論如何卻都開不了口,只能看著那人一點一點沒了聲息。
然而若是細查,又能隱隱瞧見,原本眼中一片悲涼之色的趙鳶,在闔上眼後唇邊卻帶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彷彿得償所願一般……
☆、分別
顧相檀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