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木棚裡。他總是把木棚鎖起來,
一到晚上,就把鑰匙放在他枕頭下面。他有一枝槍,我想是偷來的吧。我們釣魚、打獵,我
們的生活就是如此這般。每每隔不多久,他就把我鎖在木棚裡,到下游三英里外的店裡去,
渡口去,把釣的魚、打的獵物換來威士忌,迴轉家來,喝個爛醉,快活一場,並且揍我一
頓。再說那寡婦呢,後來她知道了我的下落,她派了一個男人來,想要找我回去,可是我爸
爸拿出槍來,把他趕了回去。在這以後不久,我對這種生活也習慣了,也愛上了這樣的生
活,除了挨皮鞭子這當子事。
生活過得懶洋洋的,快快活活的。整天舒舒服服躺著。抽抽菸,釣釣魚。沒有書,不用
學習。兩個多月就這麼過去了。我的衣服全都又爛又髒。我看啊,在寡婦家那套生活我是不
會喜歡的了。在那裡,你得洗這個洗那個,你得就著盤子進食,你得梳理好頭髮,每天得準
時睡覺、起身,你得每天為了一本書惹出種種煩惱,還得無時無刻不遭到華珍小姐的挑剔。
我再也不願意回去了。我原本再也不是一開口就罵人了,因為寡婦不愛聽。可如今舊病又犯
了,因為我爸爸並不反對。
總而言之,在樹林子裡,日子過得挺稱心如意的。
不過,我爸爸操起木棍就打,打得太順手了,我實在受不住。我全身都是傷痕。再說,
他如今出去得太勤了,每次都把我鎖在裡邊。有一回,他把我鎖在裡邊,一鎖就鎖了三天。
我太孤單了。我推斷,他是淹死了,這樣,我就永遠無法出去了。這下子我可嚇壞了。我下
了決心,怎麼也得想方設法逃離這裡。我曾經好多回試著逃出這木棚,可就是不成功。木棚
有一扇窗,大小能容一隻狗進出。我無法從煙囪裡爬出去,煙囪口子太窄。門是又厚又結實
的橡木做的。我爸爸出去的時候總是很小心,木棚裡決不留下一把小刀之類的東西。我在屋
裡也找遍了,前前後後找了總有上百遍了。我把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
消磨時間的辦法。不過這一回啊,我終於找到了一樣東西。我找到了一把生滿了鏽的舊鋸
子,連把子也沒有。是擱在一根緣子和屋頂板中間的。我在上面抹了油,就動手幹了起來。
有一塊用來遮馬的舊毯子,原釘在桌子後面木屋盡頭的一根圓木上,是為了免得風從木頭縫
縫裡鑽進來,把蠟燭給吹熄了。我爬到桌子下邊,把毯子掀了起來,動手鋸起來,要把床底
下那根大木頭鋸掉一節,大小能容得下我爬進爬出。不錯,這工程得花些時間,不過,正當
我幹得差不多了,我聽到了我爸爸的槍聲在林子裡響了起來。我趕快把鋸木屑收拾乾淨,把
毯子放下來,把鋸子藏起來,不一會兒,爸爸就走了進來。
爸爸今天脾氣不好——他就是這麼個生性。他說他今天到了鎮上去,一切都是顛三倒四
的。他的律師說,他估摸著他會打贏這場官司,拿到這筆錢,只要人家能動手審理。可就是
人家有的是辦法,能把案子一拖再拖,拖很長時間,何況撒切爾法官懂得種種的門道。他還
說,人家又說,眼下又生出了另外一個案子,要叫我跟他脫離父子關係,由寡婦做我的監護
人。人家還說,猜想起來,這一回啊,她能贏。我嚇得吃了一驚,因為我怎麼也不願意回到
寡婦家,那麼受拘束,還得象人家所說的那樣守文明規矩。接著,老頭子開腔罵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