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與哀綠綺思哈哈大笑。
「好酒好酒,所有與良朋知己一起用的都是好酒。」
「可愛的小山,完全懂得喝酒的真諦。」
約伯也過來說:「可愛的一座山。」
小山用食指蘸著葡萄酒讓小約伯沾嘗,他不欣賞,吐吐舌頭走開。
鬆開攤開火鳥圖樣,「小山請來看,這是老二的原稿。」
「呵金黃色鳳凰,栩栩如生。」
鬆開輕輕說:「還有。」他把畫稿反轉,只見畫著十來個小小粉彩人畫素描,每個只有三四寸高,可是唯妙唯肖,一看就知道是誰。
只見全是同一個人:少女,濃眉長睫,穿家常素服,神情有點寂寥,或坐或臥或站,全是沈小山。
小山脫口而出:「我!」素描中的她臉頰加著一層粉紅色,看上去像安琪兒般。
「是你,小山。」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十分想念你。」
「我也是。」
老大微笑,「他與你不同,他有點私心。」
小山半晌才說:「我們是兄妹。」
「事實上,我們與你之間,一點血緣也無。」
「那也不行,我母親與你們父親,此刻確是夫妻。」
哀綠綺思不出聲。
老大忽然說:「現在的成年人,很難說,他們善變,今日好,明日也許就兩樣,屆時,又是另一種環境。」
小山毫不忌諱笑說:「你是指,他們會離婚。」
哀綠綺思忍不住說:「嘖嘖嘖。」
鬆開笑:「小山,這畫送你做紀念。」
「你們幾時動身?」
「明天一早飛機,才三小時航程,你不必來送,我們保持聯絡,你放心,一有時間我們便會去探訪外公外婆。」
「鬆開,我可是真的把你當大哥。」
「我知道。」
小山帶著葡萄酒與素描離去。
過兩日開學,天氣驟冷,一向在亞熱帶生活的小山非常不慣:手指僵硬,面頰通紅,天天乘公路車上學。
她感覺寂寥,也許,餘松遠的素描就是捕捉了這一點眼神。
小山把畫配了框子掛在房間裡。
松培每隔幾天就與她通訊。
他在喬治太子城寄宿,所寫便條十分風趣:「講師一次又一次警告:『不準剽竊功課,抄襲者零分,作業每遲交一日扣百分之十,直到零分!』同學們都奇問:有這樣好地方?真可以抄襲?窮十餘人之力,終於找到了一個網址……」
小山忍不住問:「告訴我可以嗎,我每日寫功課至深夜,好睏。」
談到他大哥,松培這樣說:「像我們這些沒有一個完整的家的人,都很希望儘快組織自己的家庭。」
小山答:「鬆開與哀綠綺思過五十年會是那種恩愛如昔在沙灘漫步的老夫婦,羨煞旁人。」
「老二有與你通訊嗎,他在阿省工作,仍然愛喝上一杯,一日自酒館出來,與人打架,前額fèng了六針,你說說他,他情緒較為激動。」
小山不出聲。
松培改變話題:「我教你一個省時省力妙方,預先寫好三至五個電傳,按日發給父母,好叫他們放心,但他們不會發覺,他們也忙得不亦樂乎。」
小山伏在桌上笑得落淚。
「有一件事我是感激父親的:他一直負責我們三兄弟生活費用;他替我們繳付大學學費,我很心足,不會抱怨,況且三個又一視同仁,無分彼此。」
小山:「為此我十分尊重餘先生。」
「你仍然叫他餘先生?」
「那是最適當稱呼。」第十章下午,小山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