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所說,做了幾個短訊,準備輪流發給父母。
然後,她親筆撰寫電郵給松遠。
「天氣冷了,我每日趕緊學車,回到公寓,立刻縮在被窩,暖氣開至七十二度,仍覺寒意,葡萄藤不知是否都落葉,冰酒釀成沒有,聽老三說你最近有意外,都勸你當心身體。」
小山沒有簽名。她用松遠替她畫的一副側面素描做標誌。
她把電郵寄出去,但是,沒有回覆。
過了幾天,常允珊回家。她興奮得很,「快來看花瑪酒莊的最新面貌。」她讓小山看錄影記錄。
「這裡是新建的兩層樓小屋,老花瑪夫婦將在該處頤養天年,屋內裝置先進,方便老人,他們也很滿意。」
「舊日平房,將全部翻新,卻維持鄉間風貌,阿餘今次可以大使拳腳,我看過圖則,十分滿意。」
「小山,二樓,閣樓留給你住。」
「這是我與阿餘退休的地方了。」
圖則一張張打出來,看得出是一個極其寬敞舒服的設計。
「本來想改名麗珊園,或是允思園,一想,花瑪酒莊已經有點名氣,仍然沿用舊名為佳。」
小山喘一口氣,幸虧如此。
「郭思麗每年最多打算去一次度假,酒莊法律上主人是我們兩個人。」
「全部舊人都留下,可惜一個叫金的廚子不願離開公公婆婆,這個金連做一隻蘋果餡餅都叫人垂涎三尺。」鄉間空氣好,她又有足夠的運動量,且放下了工作煩惱,胃口自然大佳,其實不關廚子手藝。
「郭思麗講得對,大地對人類有強大奇異魅力,我愛煞莊園。」
小山問:「葡萄如何?」
「有工人照顧,現在開始冬眠。」
小山說:「我冷極了。」
「你怎麼像個小老太太?」
小山想說:因為我不必扮青春活力衝勁十足。
常允珊看著女兒,「你想說什麼?」
「媽媽,你可快樂?」
常允珊嘆口氣,坐下來,搔搔頭,不知怎樣回答才好。
「做矯形手術,可痛苦呢?」
「整個月面孔腫似豬頭,不過,又很滿意效果,大家都說看上去精神得多。」
「與餘先生在一起,真的比與爸相處愉快?」
「小山,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小山伸過手去,輕輕撫摸母親面孔。她感喟地說:「你們大人想些什麼,越來越難理解。」
常允珊見女兒如此老氣橫秋,不禁大笑起來。不多久之前,這孩子半夜還會偷偷走到母親房裡鑽進媽媽被窩,今日,教訓起老媽來。
小山說:「幾時我們這一大堆離婚夫婦子女組織一個俱樂部,互訴衷情。」
「是嗎,那麼該會所成員佔全世界三分之一人口。」
小山相信是。
長週末,小山到甘鎮探訪老花瑪夫婦。他們已到達見面不必說話地步,彼此擁抱良久,不願放手。
新房子正在鋪設地板,舊平房已區域性拆卸。
太陽普照,來到鄉間,小山忽然精神抖擻,倦意盡消。
美酒與佳餚兩隻尋回犬帶著她到處走。
藍天、白雲,小山再也不覺得冷。
她獨自乘腳踏車都湖畔兜一大個圈子才回來。
許多戶人家已開始重建,人類那渺小而百折不撓的精神,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
「可有想到搬到別處去住?」
「全世界都不及甘鎮好。」
「可是經過那麼多——」
「我們對這片土地的感情更深。」
小山迴轉平房吃晚飯,金說好做一個牛肉鍋,叫客人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