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溫暖的膩人,讓敏極不舒服。眼前重重的帷幕,若有似無的起伏著,她竟有又似回到了皇宮一般的感覺,心中沉甸甸的,看著上官婉兒撩起眼前的帷幕進去。室內的溫度無法暖和她的心,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吳名左手緊緊握著她的,掌心的溫度傳了過去。敏抬起頭詫異的看著他,卻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漸去,僵硬的身體軟軟的靠著他,笑看著他。吳名點點頭,將她護在身後,用劍挑開帷幕,卻並沒有埋伏,只得一幕一幕的穿過,一直走到紗帳低垂的龍床前,才停住了腳步。
上官婉兒立在龍床前,回頭看了她一眼,才輕輕撩起紗帳的一角,輕聲道:“陛下,慕容敏來了。”
紗帳後傳來細細的喘息聲,許久,氣若游絲的聲音透著紗帳而出。“婉兒,扶朕起來。”
上官婉兒將紗帳完全撩起,用銅鉤勾著,才坐在床沿扶起躺著的武則天,她的動作極為輕柔,生怕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女皇的骨頭。
室內的燭臺並不明亮,敏透過重重陰影細細的看著武則天。一年的時間,武則天竟已蒼老至此:原本圓潤的身體,已經乾癟的只剩皮包骨頭了,寬大的睡衣包裹著她,卻愈加顯得她蒼瘦。抓著上官婉兒的手,枯瘦的看到骨頭和青筋。蒼白的發紫的臉色,連唇色都隱隱透著紫黑之色。原來烏黑的長髮已變成一頭銀絲披散在她的肩膀上。渾身上下透著死氣,惟獨那一雙晶亮的眼睛還能看出她的生氣。
此情此景,敏的心抽痛著,難以置信的看著靠著上官婉兒才能支起身子的人就是一代女皇。原來威儀、雍容華貴,此刻卻只覺得她也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一個子女不在身邊的可憐老人。敏寧願不要看到這樣無助的她,也要記得她萬人之上、不容置疑的氣勢。
武則天半倚著上官婉兒,剛才的動作似乎已經用盡她僅存的氣力,粗喘著氣,眼睛卻直直的看著敏。許久,氣息稍平,她才道:“敏兒,你瘦多了。”
敏直視著她,心中深埋太多的情緒,她這一年所受的痛楚,都是拜她所賜,可是如果沒有她最後一種毒,她體內複雜的毒素也不會相剋相解,不知是她命中的定數還是一種諷刺。她看著這樣的女皇,竟然恨不了。
武則天看進她的眼底,嘴角微微揚起,眼角竟醞著淚意。“敏兒,朕這樣對你,你卻不恨朕,朕覺得對不起你啊!上蒼眷顧,你平安回來,否則朕就是死,也不能心安。你的玉佩呢?讓朕再看看,好嗎?”
敏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吳名,他一直瞪著武則天看,眼中有著仇恨、憤怒和些許隱藏在他眼底的憐憫。他沒有看敏,只點點頭。
敏握著他的手緊了緊,硬逼著他轉頭看她,衝著他甜甜一笑,吳名瞭然的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上官婉兒看著他們,臉色鐵青,眼睛中迸發著嫉妒和惱怒,嘴角卻撇著冷笑,左額角的梅花妝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顯得迷濛不清,卻又妖豔超群。
敏從領口內拽出貼身的鳳佩,白璧無瑕,涅槃鳳凰展翅欲飛。她將紅繩解下,捧在手心,卻不靠近,讓她遠遠的看著。
武則天的身子向前伸著,想要看清那塊溫潤無瑕的玉佩。看了一會兒,她右手指了指枕頭,上官婉兒會意的從枕下取出一個荷包,從中取出一塊玉佩,同樣的白玉,同樣的鳳凰,卻在鳳凰翼下隱隱透著血色,仿若浴血鳳凰。上官婉兒將玉佩放在女皇手中,玉佩的血光似乎更見刺目。上官婉兒卻冷冷的看著敏手中的另一塊玉佩。
敏和吳名不是第一次看到兩塊玉佩,知道蘭若的那塊是隱著血光的,此時一看,應該不錯。敏心中擔心蘭若,急道:“女皇陛下,請放過這塊玉佩的主人吧。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段恩怨已經幾十年了,難道還不能罷手嗎?死者如斯,生者不應該放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