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女管事過來敲門,她如無事人一般,吩咐說:“今日天好,你們將各個屋子打掃打掃,炕蓆拿去河下游洗洗。”
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的營妓在吃飽後就出門幹活了,除了給軍營裡計程車卒漿洗衣物、處理皮毛外,她們也要種地。
“官爺,跟您打聽一下,李安都尉的府邸是在哪個方向?”隋文安悄悄給看守的人塞一角銀子,說:“我爹跟李都尉有舊,交代我過來了要上門拜訪。”
“李都尉?我記得鎮守玉門關的都尉姓李。不過玉門關距敦煌有上百里地。”
“多謝告知。”
隋文安得到訊息又去找押送官,正好要挑一百人去玉門關和陽關兩個城池修烽燧,他連忙拉上隋良主動走過去。
離開敦煌前往玉門關,上百里走了三天,一路上,隋文安心急如焚,嘴上起了一圈的燎泡。
抵達玉門關已是傍晚,進了城門,他拽住守城官問:“官爺,李安李都尉的府邸在哪個方向?勞您指個路,家父與李都尉是好友……”
“幹什麼?”押送官怕惹事,扯了隋文安摔地上,斥罵道:“反了天了,老實點。”
城樓上,李都尉衝身邊的人說:“下去問清楚。”
隨扈走下城樓,攔下瘋狂給押送官塞銀鐲子的人,他在心裡罵聲蠢貨,將人提到一邊問清楚。又登上城樓說:“輿縣郡守隋九山之子,都尉,可要帶上來?”
“帶上來吧。”李都尉笑一聲。
隋文安拉著隋良彎腰走上城樓,他滿心的忐忑,見到人撲通一聲跪下,“罪民隋文安見過李都尉。”
“你爹犯事了?”李都尉轉過身,說:“抬起頭來,嘖,你跟你爹年輕時一個模樣。”
一聲輕咂,隋文安品出李安的態度,他伏下嗑個頭,說:“我爹貪汙治水款,去年秋天判了腰斬,我們三族受他連累,被判流放到西北。罪奴倒是無所謂,可惜罪奴的三個妹妹命大,一路活到敦煌,進了妓營。求都尉看在家父跟您有過同窗之誼的份上,救我妹子一命。”
“同窗之誼?當年隋九山瞧我出身貧寒,斥罵我是山豬是莽夫,哪來的同窗之誼?”李安哂笑。
隋文安伏身又嗑,腦門砸在牆磚上咚咚響,他連嗑三個,就著跪伏的姿勢說:“家父魯莽且眼盲,望李都尉莫與他一個狗眼看人低的蠹蟲計較。”
李安哈哈大笑,這話聽著著實是痛快。他盯著腳下如狗一般匍匐在地的人,以他目前的權勢,這般搖尾乞憐的人比比皆是,如此一想,他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
“你派個人帶他去敦煌,去妓營一趟。”他冷然開口。
“多謝都尉,您的大恩大德罪奴沒齒難忘。”隋文安又嗑個頭,太過緊張,一個沒收住力,腦門重重砸在牆磚上砸出血。
“你這孩子,真是實誠。”李安示意屬下來扶。
隋文安保持著跪姿不動,央求道:“罪奴的三個妹妹已經入妓營三日有餘,罪奴擔心……”
“派個人,騎馬連夜過去。”李都尉這會兒好說話極了。
“如何安排?”屬下請示。
“不敢勞煩都尉操心,她們三人能嫁個尋常人家已是好命。”隋文安忙說。
李都尉輕點了下手,說:“下去安排吧。”
“罪奴也告退。”隋文安提起隋良跟著下城樓。
李安站在城牆上,看兩匹駿馬相繼奔出城門,對隨從說:“往後他再求見派人攔下,不必再帶到本官面前。”
“諾。”
……
黑夜降臨,敦煌城內,一間酒肆裡,一桌喝酒的男人醉醺醺地談論著過夜的好去處,越談越是興起,結了賬,五個男人勾肩搭背往城西去。
“聽說這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