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區人山人海。炎熱的天氣給一張張翹首張望的臉掛滿汗珠,人們等待著激動人心的時刻。
終於,一輛敞篷小汽車緩緩駛過來,車上放著用紅色金絲絨鋪成的展示臺,臺上的玻璃罩裡放著一枚金黃色的芒果。人們把視線投向芒果,我卻把目光移向展示臺旁坐著的一個人,這個人是我久聞其名卻未見其人今日終於見到的一位工人詩人。
他此時的身份是省革委會副主任,三十出頭英姿勃發,穿一件潔白的襯衣。他一直默然坐著,沒有站起身向圍觀的市民招手致意,他知道人們目光的焦點是芒果,他只是它的護衛者,只有保護的職責而沒有分享榮耀的權利。他臉上略帶微笑,專注的眼晴凝視前方。
他是有理由微笑的,他此時是一位成功者。
他的處女作《時間之歌》1956年3月在《北京文學》發表,詩的第一節是這樣的:
我是一個有名的旅行家,
我跨越過許多個時代的山峰;
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疲倦,
我準時地完成著我在旅途上應做的事情。
年年月月是我的代號,日日夜夜是我的別名,
每一頁日曆是我給人們的通知書,
鐘錶的滴答聲是我脈博在跳動,
太陽的光線是我在旅行途中的腳印。
初戀的少女因為等待約會的時刻,
她希望我快點把黑夜帶來;
戰鬥前的戰士覺得異樣的沉靜難忍,
他焦急地催促我跑步前進。
春天我把朵朵鮮花獻給男女青年,
夏天我為可愛的孩子們帶來快樂的夏令營,
秋天我用糧食作為給人們勞動的報酬,
冬天我從白茫茫的大地走向綠綠的新春。
……
這首九十多行的抒情詩顯示出詩人的才華,二十一歲的他因此而聲名鵲起,隨後他參加了青年文學創作會議,受到極大的鼓舞與鞭策。他堅持筆耕不輟,相繼在省內外報刊上發表了大量的詩歌作品,除了配合時事而寫的政治抒情詩外,還寫了不少反映工人生活有著真情實感的短詩,其中《寫在交班條上的詩》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喧騰的車間頓時顯得安靜,
我已經扭緊了最後一顆螺絲釘,
透過明窗瞥見月色如銀,
夜,已經很深、很深。
我想象著你現在睡得正甜,
在酣睡中還發出快樂的笑聲,
甜甜地睡吧,睡吧,
新的一天的任務正等待你去完成。
當你見到這張交班條,
祖國又開始了一個美好的早晨;
現在我要走了,帶著一夜的辛勤,
踏著露珠滾滾的草坪……
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這位工人詩人已經成為省內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他的詩集《黨的頌歌》此時正在付印即將出版,想到自己在江西詩壇奮鬥了十多年終於迎來收穫的時候,他能不微笑嗎?
*運動掀起後,他憑著工人詩人的名氣被推舉為工廠群眾組織的負責人,經過風風雨雨的洗禮,江西的部分群眾組織實現了大聯合成立了省大聯籌,他所在的工廠是全省最大的國營企業,理應成為盟主,因此他登上省大聯籌負責人的位置,成了江西無產階級革命派的領袖,以後又被結合進省革委會任副主任。他想到自己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裡,從一位普通工人一躍升為省級領導,能不踟躕滿志凝視遠方嗎?
我追隨著敞蓬小車走了很長一段路,與其說我是追隨芒果不如說我是在追逐心目中的偶像。我是讀著這位工人詩人的詩長大的,我從小熱愛詩歌並嘗試著寫過詩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