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少府管便可任意妄為,官家是不給你薪俸,但你別忘了,這裡所有的人手,薪俸可都是從沛王食邑里支出的。花錢養著你們這幫人,難道就為了使你們這般憊懶敷衍的對待沛太后麼?”
家令愈發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了,只得伏在地上磕頭,我四處看了下,拉著劉禮劉往正屋走,才跨上石階,就聽身後家令哆哆嗦嗦的回道:“皇后娘娘……沛太后,住在偏廂……”
我收回腳步,回頭問:“怎麼好端端的不住正屋,反住到偏廂去?”
“沛太后自從搬到這裡,便一直住在偏廂,她曾言,自己配不得住正屋……小人自然遵從沛太后的意思。自抱恙後,太醫也說偏廂不夠通風,陰暗潮溼,不宜養病,但沛太后堅持不搬到正屋去,我們也實在沒辦法。”
我拂袖轉向偏廂,到門口時,勒令隨扈侍從留在門口,只帶著劉禮劉一人推門而入。
偏廂果然如家令所形容的那般,即使在盛夏高溫,甫一踏入,仍能感到一陣陰涼之氣撲面襲來。屋內傢俱簡陋,角落四隅各點了盞銅燈,以此照亮室內不太明亮的逼仄空間。
床幔低垂,走近些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味。
“誰?”帳內有個沙啞的聲音警惕的叫了起來。
我不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幔帷帳。少頃,咳嗽聲起,有個影子在帳內坐了起來:“來人——”
我回身拉劉禮劉,示意她過去。劉禮劉蹙著眉拼命搖頭,我沉下臉來,努了努嘴,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她磨磨蹭蹭的捱到床邊,幔帳內的人還在不停的咳嗽,她慢吞吞的伸手將帳子撩起一角。
我站在七八丈開外,看到那掀起的一角露出郭聖通枯槁憔悴的臉來。劉禮劉瞪大了眼,手忽然一哆嗦,撒手向後彈跳了三四步。
“啊……”郭聖通驚呼一聲,急急的揮開帳子。輕紗飛舞,帳內帳外的一對母女隔著幾步之遙互相對視著,“你……你是……”
劉禮劉又往後縮了幾步,郭聖通側身趴在床沿上,尖叫:“別走——禮劉,我知道是你!禮劉——我的女兒……”右手筆直的伸向劉禮劉,滄桑的臉上淚水縱橫,“你過來,讓娘好好瞧瞧你,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禮劉似乎被這種場面嚇到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覆面前這位涕淚俱下的老婦人,惶恐的側首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衝她安撫的點頭笑了笑,劉禮劉蒼白緊繃的臉孔終於舒緩下來,對著我是勉強一笑。
郭聖通注意到女兒的異樣,順著她的視線慢慢轉過頭來,我與她目光相接,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眼瞅著她的表情由傷心變成錯愕,再轉變為驚怒,眼強烈的恨意似乎要在我身上燒灼出一個洞來。
“陰麗華——”她尖叫著一掌拍在床板上,狀若瘋癲,“你……你又安的什麼心?你把禮劉怎麼了?你這個心腸惡毒的女人,你奪了我的後位,搶了我兒的太子位,如今又想使什麼陰毒無恥的手段謀害我的女兒?陰麗華,你個下作的賤人,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陰家滿門全都不得……”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幽冷的斗室內驟然響起,打斷了郭聖通瘋狂的咒罵,也徹底打碎了她瀕臨崩潰的心。
劉禮劉高舉著手,渾身顫抖的站在床邊。郭聖通高仰著頭顱,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你……”她捂著臉,不敢置信的呢喃,“你不是禮劉……你是……那個賤人的女兒……你是劉綬!”
我走上前,將愣忡得除了顫慄說不出話來的劉禮劉拉到身後:“她是禮劉!”
“你胡說——”郭聖通震怒,“咳咳咳……”一通咳嗽過後,她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卻突然大叫:“我知道了,你這個居心歹毒的賤婦,想用這種法子來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