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掩嘴偷笑,想來要騎這騎紅馬,定得穿紅衣裳,衣櫃裡的幾件紅斗篷、紅披肩,這下全都能派上用場,只是自己要學人家騎馬打仗,倒是不能不找件長兵器來使,轉念便想:“關老爺是有神力的,他老人家的青龍郾月刀太重,我可不敢用。得撿柄稱手兵器才是。”
她反覆忖量,只想找件應景的兵器,最好主人翁也是騎過赤免馬的,那才叫做天造地設。可她平日少讀史書,自不知還有哪位名將騎過赤兔馬,她搜尋枯腸,一時趴倒馬背,尋思道:“梁紅玉、穆桂英、柴郡主,這些都是女將,可她們有騎過赤兔馬麼?”
赤兔,赤兔,騎過這匹馬的定是騁馳沙場的威武大將,名氣定也大得緊,可到底還有誰騎過赤兔馬呢?她摟著馬兒的頸子,感覺著馬兒的魁偉溫暖,莫名之間,心裡一陣悸動,仿彿有些似曾相識,她仰首望向夜空,喃喃地道:“赤兔……赤兔……好像有一句話說它的吧……叫什麼馬中什麼赤兔的……”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娟兒茫然望著天空雪雲,輕輕地呼喚了幾聲,不知怎地,心下一酸,忽有悲傷之感。她啞然失笑,擦了擦自己的紅眼睛,也不知自個兒是怎麼了,當下用力搖了搖頭,回首遙望刑部,待見官差們仍在瞧望自己,忙提疆駕馬,急尋瓊芳去也。
蹄聲隆隆,赤兔馬絕塵而去,大街再次靜了下來。官差們打盹地打盹、聚賭的聚賭,便如過去幾十年的老糢樣,再次清閒了起來。
第五章 天知地知
在朝廷的八十幾個郡王之中,只有一個胸懷大志的,那便是封邑江南的“萬稅唐”。
外號“萬稅唐”,唐王爺其實不姓“唐”,和其他皇族一樣,他本姓朱,單名一個“郅”字。“唐”只是他的封邑賜號。至於為何會用“郅”這個怪名兒,據他父王的說法,那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萬一“朱郅”有朝一日當上了皇帝,那就沒有人要為此避諱了。
當皇帝,這當然是說笑的意思。想當皇帝的人太多了,朱郅不過是個郡王而已,縱使北京大瘟疫,皇族死大半,這皇位怕也輪不到他。所以“郅”這個字也和避諱無關,而是按族譜排來的,便如川王郢,徽王祁,他們的名字都長了個耳朵,這就叫祖宗遺教,更改不得。
身為一個皇族,唐王爺還沒出生前就有名字了,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東西等著繼承,按本朝律典,每位郡王都有千畝封邑,另有俸祿萬石,除此之外,他還有百來名親兵、上千名僕役,當然他什麼正事都不必去做,他只消每天躺在家裡享福便成了。這聽來很是快意,可對胸懷大志的唐王爺來說,卻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
唐王爺小時候喜歡唸書,他想科考做狀元,可他的父王告訴他,狀元的官階比郡王小,不考也罷。唐王爺想從軍,他的父王也勸他莫做傻事,因為主帥的爵位沒有郡王爺大,真要上戰場,誰敢指揮他?所以了,父王勸他別要胡思亂想,平日裡多賭博、多飲酒,偶爾再去討個小妾回家,那才是正經事。
不是每個人都愛賭博飲酒,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討七個老婆,至少唐王爺不喜歡,他對這些事情連一丁點的興趣也沒有。他想過要自殺,可他下不了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裡還有股熊熊火焰……他要做事……他要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最好是一件連太祖、成祖都沒幹過的大事業,那才叫做不虛此生。
太祖殺人狂、成祖殺人魔,古來要幹大事的,很少不殺人,而想要殺人不償命的,便得掌大權。至於哪張位於權力最大呢?那就不必多說了。不過唐王爺自己也清楚,這條路事走不通的,他只是皇帝的遠親,連寶座的扶手也沾不上邊,這個皇位決計輪不到他。所以唐王爺很早就明白,他若想超越太祖、成祖,高居王者之上,他便得走第二條路,那是足與帝王大權相抗的力量:
“有錢能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