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眯著眼睛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彷彿在和晚輩說話。
侯念昔聽到問題沉默片刻,隨後篤定答道:“一國之中,以民為重。”
得到答案的蕭奈何微微點頭,眼睛掃過一干大臣,微藍的杏眼似乎能將人一瞬看穿:“當政為民,這才是上位者應該具有的態度。何處兇便移粟於何處,可解燃眉之急卻無法長久,武力威懾能壓制暴動,然身陷疾苦之中的人們寧願放手一搏。壓迫必遭反抗,即使近年內不會,早晚有一日會。為政者逆民心,則為君不過二世,侯愛卿縱橫沙場多年應更能體會到人民疾苦,若能和平解決豈不更好?高手在人為,今日送出百名,明日也可培養出千名,唯有民意不可違,侯愛卿應深有體會才是。”
爭論半晌的話題被那人三言兩語分出優劣,文臣汗顏武將慚愧。培養軍中高手本是武將之則,如今竟還要王來強調,侯念昔嘆了口氣又一次戰敗,單膝跪地請命道:“謹遵君上旨意,明日遣送百名銀級高手前往邊界各城與李家堡分堡交接,還請君上准許微臣釋出新兵召集令,精練兵演。”
“那就勞煩侯卿家了。本君乏了,眾卿家且散了吧。”蕭奈何揉了揉太陽穴語氣平淡,算是和平解決 。
李惟諾聞言輕舒一口氣,隨同一干大臣一起伏地拜道:“君上萬福,臣等告退。”接著低頭退出大殿,看了看隨後出來滿臉無奈的友人,李惟諾笑了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起相約喝酒。
下了朝的蕭奈何揉著太陽穴進內堂,宮僕伺候這位年輕的帝王也有了數月,深知君上的習慣,便端了一早熬好的參湯放在臥房,待對方進門之後就識趣地全數退開,不留下一人。
先皇的後宮早已全數遣散,新帝登基也有了大半年,如今後宮中只有一位主子,不管大臣們如何建議新帝似乎都無意再收人。
而臥房裡正坐著一個慵懶的白色身影。
蕭奈何揉著太陽穴走近那人,一頭長髮如墨,鬆鬆的束在腦後,修長的身形有些偏瘦,面板白皙帶著柔和,眼角的淚痣襯著如雪的白衣給他添上無盡風情。
看著面前這人蕭奈何的眼神柔和下來,堪堪走近輕摟住對方,將鼻子埋進那人的秀髮中淺嗅,閉上眼睛全身放鬆。
懷中的人見他疲憊至此微嘆一口氣,抬手輕撫他的眉,見他眉眼舒緩才低聲道:“先把參湯喝了吧。”
那聲音低沉儒雅好像大提琴,聽著十分舒服。
蕭奈何滿意地睜眼放開那人,起身端起碗,在對方的注視中將參湯全數喝進肚子裡,等著對方給自己擦嘴,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
陸雅墨猜得沒錯,蕭奈何早就知道吃了藥的皇甫淵神智恢復正常,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總之兩人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紙,他還是裝傻,他還是任他依賴。
後來他繼位,他要走,為了留他,他要了他,此後他便成了他的明妃,兩人心照不宣。坐上那把王座自然是累極的,他們鮮少能同眠,只每日下朝之後的半個時辰他會等在臥室,讓他喝參湯,再守著他讓他淺眠,等到批閱奏章的時候便叫醒他,自己去御花園種花。
蕭奈何覺得面前這人真好看,因為那襲白衣而讓他聖潔如雪。那小腦袋裡裝了不少東西,政治見解獨到,連兵書也很精通,商貿水經都是張口就來,丹青描得堪比實物,一手琴技連宮中的樂師也自嘆不如,棋藝更是高深,自己與他對戰居然從來沒贏過。
除了武藝,面前這人幾乎沒有不會的,他最欣喜的就是這人總能讓他放鬆精神,安心睡去。
天知道他為了那些政令說辭幾乎每晚都要失眠,又不想去打擾那人休息,只好批閱奏章,批到最後更是被諸多問題折磨得頭痛欲裂。莫看他果決頗有先皇遺風,為了讓人心服口服他真是下了大功夫。
好在先皇為他定下